擔得起，沈老爹擔憂的是兵役徭役問題。普通徭役還好一點，用銀代役不僅簡單方便，還費不了多少錢，要是碰上兵役，即便花錢買這個名額，沈家也得元氣大傷，更甚者若無法用銀子解決此事，那后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這還真不是沈老爹杞人憂天，邊關(guān)起戰(zhàn)事，不管打了勝仗還是敗仗，肯定有人戰(zhàn)亡，必然要補充兵力，他只能希望不要從他們所在州府抽調(diào)。

沈家如今的家境，已經(jīng)屬于廣延村的上等人家，對于他們而言，增加的這點賦稅并不算多，衙差們讓交多少，便痛快交了。但對于本就窮苦的人家來說，無異于是雪上加霜?？伤麄冇惺裁崔k法，個人沒有和朝廷對抗的資本，他們也沒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能咬牙或借錢，或砸鍋賣鐵將這筆不算多的賦稅給交上。

看著那些人穿著破衣爛衫，面容愁苦，即便方天林這個無關(guān)之人看了也不禁動起惻隱之心。沒能力也就算了，有能力他還是想幫他們一把。

方天林來到后院，先去雞舍看過情況，見雞都很有精神，便又跑到他獨自負責的那一畦地上。

小白菜在吃了不少之后，除了正常生長那塊之外，都被他見縫插針移栽到了暫時不做他用的菜地上，如今長勢都挺好。

至于其余那些，倒是不用這么麻煩，種的時候本就考慮到了這點，不怎么需要間苗。當然，這只是方天林這么自以為。沈老爹每回看到他負責的那塊地，就不斷搖頭，這塊地基本算是廢了。方天林種的品種過于雜亂，更是不注重播種時節(jié)，有好多都非當季，不是種早了就是種晚了，好在只種一茬，倒也無妨，生長期再長，入冬前都能收獲。

只是看著各種作物被亂七八糟種在一起，沈老爹都覺得眼睛疼，每回都得腹誹幾句，才能平心靜氣。也就他這樣開明的家長，才會任由三媳婦這么瞎鼓搗，換廣延村任何一人，都得扯著三媳婦好生說教一通。農(nóng)家人最在乎的就是田地莊稼，沒有哪家會任由子孫這么禍害。

原本沈老爹還打算送一些小白菜苗給他爹娘大哥三弟，讓他們也嘗嘗鮮，只是一想到這么做的后果，便歇了這份心思。被人知道他家這么奢侈，還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說道他家，沒得為了這些，敗壞三媳婦的名聲，同時捎帶上沈家。

空間水的效果并沒有那么強，莊稼長勢只稍微好一點，生長期也僅是略微縮短，兩個月一熟的，大概能提早一天半天成熟，這個縮減幅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同樣的，養(yǎng)雞也只是增強了雞的抵抗力，死亡率降低，但并不意味著不死。

夏收結(jié)束后，方天林那一百只雞減員到只剩九十一只。兩個多月下來，雞已經(jīng)長到半大，等長成卻至少還要再兩三個月，下蛋更是得再晚一些。對此，方天林卻非常滿意。他之前就沒幻想過能將雞百分百養(yǎng)大，能把死亡數(shù)目控制在二十只以內(nèi)，這雞就能養(yǎng)。

雞生長期長，一時半會看不到二代的效果，方天林便將目光全都放在小白菜身上。第一批種下的小白菜早就成熟抽出菜苔開花結(jié)果，他將正常生長，一絲空間水都沒有觸及的那塊地小白菜，大部分都在開花前拔掉，只留下幾棵作為留種用，另兩塊地上的小白菜則全都留了種。

小白菜生長期短，那是針對成熟期而言，算上開花結(jié)果，這時間就被拉長許多。到現(xiàn)在為止，第二批小白菜才剛播下沒多久。

現(xiàn)在是夏末，氣溫高，種子發(fā)芽更快。這一次，方天林同樣錯過了小白菜的發(fā)芽時間。對這個他倒是沒怎么在意，總不能為了觀察小白菜的生長發(fā)育狀況，連夜拎著油燈守著，那樣沈家人就該擔心他是不是魔癥了。

方天林對植物沒有研究過，但常識還是有的。他知道試驗對比，需要在同等條件上觀測記錄，效果才會明顯。像他這般粗糙的做法，在不同時期觀察，誤差會相當大。

方天林卻不得不這么做，頭頂艷陽高照，再再提醒他，干旱的情況并沒有多少好轉(zhuǎn)。更讓他不放心的一點是，商陽山脈另一側(cè)已經(jīng)出現(xiàn)旱情，他們這邊未必就能幸免。他沒太多時間，必須將空間水效果給確定下來，這樣下一步怎么做，他心中才能有個大概。

這次，小白菜總共種了六塊地，方天林將它們分別做了標示。

一號地用的是正常小白菜種，也就是原本第一塊地留的種子，之后不沾一點空間水，任由其正常生長。

二號地三號地撒的小白菜種子，是原先第二塊地結(jié)出的種子，唯一的不同只在于，二號地直接用普通水浸種，三號地則繼續(xù)用空間水浸泡，之后這兩塊地都不再使用空間水。

四號地五號地和六號地播的是從種子開始，一路用空間水澆灌長大的第三塊地小白菜結(jié)出的種子。同樣，四號地在那之后不再使用空間水，五號地種子用空間水浸泡，六號地則全程使用空間水。

方天林能做到的只有這樣，他也不需要太細致的結(jié)果，只要誤差別大到讓他無法確定結(jié)果是否符合他預期就成。

看到方天林這么花樣百出地折騰著那一畦地，沈家人都覺得有些不明覺厲，那些小白菜就這么吸引人？

沈老爹每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既然將這地交給三媳婦種，他就沒必要現(xiàn)在這個時候開口，要是等到明年還沒有收獲，到時候再收回來正常種菜就成，現(xiàn)在姑且任他搗弄。

大人可能對此不上心，還會認為方天林是在變著法子“玩”，孩子們可不這么覺得，包括最大的沈松在內(nèi)，都對方天林的做法很是好奇，時常會跟在他身邊問這問那。

自打有了三胞胎后，方天林那叫一個耐心十足，除了空間水不能說之外，其他一點都不藏著掖著，將他為何這么做都如數(shù)告知。當然空間水用其他替代，諸如肥料多寡之類，反正就是讓孩子們明白，這六塊地小白菜生長條件各不相同，到時候哪塊地小白菜長勢最好，就用哪塊地結(jié)出的種子。

第一批小白菜比較好運，沒有遭蟲害，這第二批就沒那么幸運，六塊地出現(xiàn)不同程度蟲害。不止方天林負責的那一畦地，菜園子里還有不少菜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狀況。他捻起一條蟲子看了眼，好像是菜青蟲。

蟲害的出現(xiàn)，讓方天林提前直觀地感受到，六塊地小白菜抗病蟲害的能力，恰巧就是按順序排。最弱的自然是一號地，最強的是六號地。這比長勢和生長期縮短幅度要明顯許多。六號地只有一小部分小白菜被蟲子禍害，蔓延速度很低，一號地則是半數(shù)以上小白菜都出現(xiàn)了蟲眼，葉子上一個一個小洞，再不管，任蟲害繼續(xù)肆虐，就要出現(xiàn)千瘡百孔的凄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