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已經(jīng)完全凝固住了，不再往外流血?？墒钦戳搜氖种竻s是左手的食指。

    ……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沾了血寫過字，就為了留給他的話！

    沈陵宜立刻看著地下，終于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她留給他的話。就只有一個字，“燈”。

    燈？

    沈陵宜猛然想起她最近一直在埋頭編織的燈籠，編了整整兩三個超大號收納箱，但是最后只留下了一個，而這一個就被她珍重地放在了床頭柜上。

    小白龍又道：“我覺得她這狀態(tài)不太對。雖然受傷很重，但是傷的最重的卻是魂魄，好像……好像被撕裂成了兩半？真是好奇怪啊！”

    沈陵宜小心翼翼地把她背了起來，隨手撈起放在一邊的背包，扔給小白龍：“前面帶路！”

    小白龍用嘴銜住他的背包帶子，差點被直接拖倒在地。它可憐巴巴地叼著背包，一面充當(dāng)大功率手電筒，一面掙扎著往前飛。

    正因為它嘴里咬了東西，也不能嘀嘀咕咕地抱怨，別提有多么憋屈了！

    其實在復(fù)賽的時候，他就這樣背過她一次。

    那個時候，他雖然很累，但是心里還是開心的，想著要背她走到天荒地老，不要停下來。

    可是現(xiàn)在，他只恨這條路太長，他的腳步不夠快，不能夠留住她。

    當(dāng)他從墓道里爬出來，整個人都像是從熱水里撈出來一樣，在大冷天里冒著白色水汽。

    那個在村子里等待的司機看到他那臉色，頓時嚇了一跳，驚道：“這是怎么了？聶小姐沒事吧？”

    沈陵宜拉開車后門，先輕輕把聶棠抱了進去，自己也跟著也坐進去：“走，先去最近的醫(yī)院！”

    在路上還有一點空閑時間，他把聶棠抱在懷里，把他的體溫傳遞給她，讓她不至于太冷。然后，他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去沈家祖地等他。

    緊接著，他找出聶棠的手機，她的手機還是關(guān)機狀態(tài)，他直接開機了，在號碼簿里找出李舒雅的電話，撥了過去：“李小姐，我是沈陵宜。對，這是聶棠的手機，我有事需要你幫忙，就當(dāng)我欠你的人情，今后你碰到麻煩，不管是什么，我都會幫你解決?！?/br>
    他打了一圈電話，把所有的事情都毫無遺漏地安排好了，這才把下巴擱在聶棠的頭頂，閉上眼不動了。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他決不食言，她一定會沒事的！

    ……

    聶棠被推進手術(shù)室。

    她的生命體征雖然都還在，可是一直處于最微弱的狀態(tài)，必須在接心電監(jiān)護的同時，建立靜脈通道。

    沈陵宜則一直站在手術(shù)室門前，他的雙手和身上都沾染到未干的血跡，那都是聶棠的血。

    整個等待的過程十分煎熬，他卻一直都保持著極端的冷靜，就連回答醫(yī)生問題的語調(diào)都是機械化的冰冷：“這只是意外……對，意外。她從前有沒有自殺傾向？我不清楚。我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

    醫(yī)生是看過病人手腕上的傷口，在他從醫(yī)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中，自殺的病人是絕對不可能造成這么大的創(chuàng)口，一般只會用尖銳的刀具在手腕反復(fù)劃拉。

    聶棠這種情況，實在太罕見。

    而且她手上的創(chuàng)口還有比較嚴(yán)重的感染。

    “如果這不是意外，而是人身傷害，你就應(yīng)該報警?！贬t(yī)生不甚贊同地?fù)u頭，“你是病人的什么人？男友？難道你平時一點都不關(guān)心她？”

    這不應(yīng)該啊。

    病人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雖然生命體征很弱，但是急救的措施卻做得非常好，傷口已經(jīng)凝固了，保暖措施也不缺，沒有讓她的情況繼續(xù)惡化，可見送病人來醫(yī)院的人手法相當(dāng)專業(yè)。

    沈陵宜一手插在口袋里，冷靜地重復(fù)：“我不知道，我到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這樣了。也許是自殺？我不太清楚?！?/br>
    他不可能報警的。

    這種事情，就算把所有真相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正常人注定也是無法理解的。

    “不好意思，我到得晚了?！崩钍嫜挪戎斯值母吒宦沸∨苤鴣淼绞中g(shù)室門前，看了看還亮著的燈牌，小心試探，“聶棠，她還好嗎？”

    醫(yī)生見又有人來了，也不好再繼續(xù)拉著沈陵宜說話，只能搖搖頭走開。

    “她會沒事的?！鄙蛄暌苏Z調(diào)緊繃，“就算跟閻羅王搶人，我也敢做?！?/br>
    李舒雅松了口氣，又問：“航道已經(jīng)申請好了，什么時候出發(fā)？”

    她一接到沈陵宜的電話，就親自去處理航道的問題。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接替了她父親的位置，成為新任的總裁，她不是被庇護著的、嬌弱的公主，而是能夠呼風(fēng)喚雨的女王。

    她親自去辦的事情，別人總是愿意給她一點薄面，盡快走完所有流程。

    沈陵宜簡略地回答：“等做完急救，就可以出發(fā)了?！?/br>
    一般病人是不適合立刻轉(zhuǎn)移，可是聶棠的情況很特殊。

    她的問題并不在于身體上的創(chuàng)傷，失血過多只需要輸血輸液，慢慢養(yǎng)回來，可是直接在魂魄上造成的撕裂，則需要去沈家。

    說來也巧，就在過年的時候，他有點喝多了，看到父親擺在書房里的家譜，鬼使神差的，他就把家譜藏了起來。

    后來，他就跟聶棠一起，把她的名字寫在了族譜上。

    可正因為這樣的巧合，他至少現(xiàn)在知道該怎么做才是最佳選項。

    李舒雅不懂玄門的事情，可是聶棠竟然會受傷，甚至直接送醫(yī)院急救，這讓她非常訝異。在她心里，聶棠近乎于無所不能，又怎么可能落到這個地步？

    但是她沒問，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之前旻朱的事情，我還欠著她一個人情。我知道那樁生意——姑且就用這個詞，是徐臨川接的，跟聶棠無關(guān)。我現(xiàn)在不過是還給她一個人情而已。”

    沈陵宜還沒接話，手術(shù)室的燈熄滅了，聶棠躺在移動的醫(yī)療床上，被推了出來。醫(yī)生戴著淡藍(lán)色的口罩，朝他們搖了搖頭，語氣很是遺憾：“病人的生命體征還是很微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醒，我建議，還是送ICU加護病房——”

    李舒雅上前一步，微笑道：“可是我覺得，這里的醫(yī)療條件太差，我們打算轉(zhuǎn)院?！?/br>
    ……

    飛機轉(zhuǎn)江城機場，沈正清早就在機場的安全出口等待了。

    當(dāng)他看到昏迷不醒的聶棠之后，整顆心都沉了下去。他知道聶棠對上謝沉淵，只會是一個幾乎必敗的結(jié)局，即便是她一貫以來擅長給人驚喜，贏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眼下很明顯，她失敗了。

    沈正清咳嗽了一下，簡略地開口：“車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需要的東西也帶了，祖廟隨時都可以開，我們走吧。”

    沈陵宜一聲不吭，只是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失去意識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