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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靨直到云川城城墻看不見了,才放下簾子,怔怔發(fā)愣,似是還未能接受,她已經(jīng)離開了云川,且往后數(shù)年,都很難回來了。 她自小待著的云川王府,明明是個粗手粗腳的漢子卻總小心翼翼照料關(guān)心她的阿爹,陪著她耍鬧的伯父兄長們,如母親一般照顧她的伯母們,還有云川城熟悉的樓坊亭臺,百姓鄉(xiāng)音,都一并遠去了。 她就要去往陌生的瞿都皇城,在那里度過她的余生,只是她此時遠未想到,也正是在那陌生的地方,她的榮耀與光芒會讓大蕭朝各地傳頌。 第18章 安神 離婚期還有四十來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晉王在路上連連命人遞信到瞿都,為云靨抵達后的事情做準(zhǔn)備,雖然內(nèi)心還是醋著小丫頭所嫁之人并非自己,但他也不打算委屈她,而那些子在瞿都瘋傳的流言,恰恰也給了他做這些事情的緣由。 這些云靨都不知情,她還沉溺在離家的悲傷中,常常因為夢到云川王驚醒,或是在馬車內(nèi)一發(fā)呆就是大半日,也只有赫連大爺跟她說說話,才能讓她心情好些。 從云川城出來后,車隊行了兩日,尚未進入另一繁華的城池鞍城,就有幾個官員侯在了離城門有五十里的茶館處。 “主子,探子報黥郡的郡守并另幾位大人在前方茶館邊候著,估計是要迎您入城?!?/br> 蕭肅微微冷笑,“本王的行蹤,他們算的倒是極準(zhǔn)。” 他原就未想過隱瞞行蹤,蓋因云川王為云靨準(zhǔn)備的嫁妝能繞著云川城走半日,但若是說一點防備也無那是不可能的,他從附近調(diào)過來外加云川王的精兵護送嫁妝和仆婢們從南方水路走,而他則是另帶了一隊精銳與小丫頭同行,一路上也是低調(diào)行事,在外人眼中,與外來客商車隊并無二致。 只沒想到,竟還是有些鼻子靈的官員打聽到了,還真是‘有心’啊。 “那王爺,咱們停嗎?”胥歸問道。 “停什么停,咱們只是一介客商,孰知那些官員是候著誰的,直接入城便好?!笔捗C漫不經(jīng)心地說,視線重新落在手中從瞿都傳來的線報上,也不知是瞧見了什么,眉眼冷意深了幾分。 “滿宮的蠢東西。”蕭肅罵了一句,語氣里顯帶著不屑和嘲諷。 胥歸裝作沒聽見,出了馬車去下達晉王的吩咐。 于是,舔著臉笑著的一眾官員頂著寒風(fēng)在茶館等了半日,眼瞧著一行車隊過來了,為首的黥郡郡守忙整理整理官服,扶了扶帽子,卑躬屈膝隨時準(zhǔn)備上前問候。 哪知車隊在他們面前停也未停,徑直朝鞍城疾馳而去,唯留他們在車隊行過揚起的漫天黃土里懷疑人生。 “這,晉王殿下定是沒瞧見我等,定是這樣?!笨へ└尚χ?,強行解釋。 黥郡郡守木著臉呆了片刻,抹了把臉怒道:“還愣什么愣,還不快進城拜見晉王殿下!” 蕭肅名下有不少產(chǎn)業(yè),交予各人打理,其中有一客棧歸居,分布在大蕭各地。鞍城的歸居早得了消息,已經(jīng)備好了上好的房間等著,馬車一停在門口,店掌柜立馬迎了上去。 “主子萬安?!?/br> 蕭肅略一頷首,“胥歸,去請瑜瑤郡主?!?/br> “是?!?/br> 云靨在馬車里搖搖晃晃了一日,精神不濟,不僅額角抽痛還困得眼睛疼,飯食也只寥寥用了幾口,看得阿些和阿耶心疼得不行。 她被扶下來后,揉了揉眼睛,那雙明澄澄的眼睛略有些紅腫,掩不住的疲憊之態(tài)。 “累了?”蕭肅蹙眉走過去,控制住想揉捏她眼角的沖動,微微俯身看著她的嬌顏,“撐著用些膳食,沐浴后再睡?” 被他忽然的柔意嚇到瞬間清醒的云靨心臟跳得極快,她連連眨眼,心底又是甜蜜又是哀嘆,看吧看吧,晉王定然也是心悅自己的,這可讓她如何是好? “田公公,您老慢些?!笔捗C親衛(wèi)之一胥危假笑著扶住從馬車下矮凳上失足跌下來的田公公。 蕭肅瞥了眼面色驚恐的田公公,薄唇微勾,聲音又軟了幾分,“快進去歇著吧,我們要在鞍城待一日,明日好好休息?!币馑际亲屗挥眉敝缙?。 云靨被他這態(tài)度弄得恍恍惚惚,抿了抿唇,難得的帶了幾分羞澀,回道:“那瑜瑤先回房了?!?/br> 掌柜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余光瞥見又一隊車馬過來,馬車旁還伴著官兵,就心下了然,先引著云靨跨進歸居,殷勤備至的迎上天字一號房,并讓小二快些端上飯菜和沐浴用水來。 “勞煩掌柜了?!卑⑿┬χf,從袖籠里取了塊碎銀子遞給他。 掌柜慌忙推辭,見阿些堅持,只好收下了。 樓下,蕭肅坐在空無一人明凈的大堂里,店小二連連不斷的將豐盛的菜式端上桌,熨燙好的酒也斟好后,他們都輕手輕腳的退下,期間除了碟碗碰上木桌桌面發(fā)出的沉悶聲,一直沒有其他聲響。 這讓門外的一眾官員們縮頭縮腦,不敢輕率的打破這安靜,就算他們不在瞿都,晉王的各種兇名也是流傳在外的,其中就包括,晉王殿下沉思時最不喜有人打擾,曾有一不長腦子的在晉王對著奏章沉吟時冒冒失失闖進去,立馬被拖出去打了板子,聽說沒撐幾天就去了。 雖然坐在木桌邊坐著的晉王斂著眸子,不似沉思更像發(fā)呆,但他們也不敢隨意上前。 反倒是蕭肅很不耐煩那幫子人在門外要進不進的,輕點了點桌面,胥歸看到后了然,邁著大步走到門口,躬身道:“王爺讓各位大人進去?!?/br> “這就來、這就來,”郡守悄悄拍了拍受驚的小心臟,忙跨過門檻小疾步走到離蕭肅幾步遠的地方,跪地行禮。 “微臣等參見晉王殿下?!?/br> “起吧,”蕭肅抿了口口感清冽的酒,“你們倒是乖覺,本王剛到,你們就找上門了?!?/br> 郡守被這沉肅的氣息嚇得腦子里空白了一瞬,回過神來后忙回道:“晉王殿下舟車勞頓,行經(jīng)此地,下官理應(yīng)為殿下解憂,驛館已經(jīng)掃整完畢,下官特特請殿下移步驛館下榻?!?/br> “不必了,這里就很好,郡守費心了?!笔捗C輕描淡寫地說,態(tài)度不冷不熱,讓這些官員們內(nèi)心揣揣。 他們在這離瞿都遠地做官,誰手里都有些不干凈的錢財來路,聽聞晉王要過來后都慌得不行,生怕這位冷面閻王要查賬或是做些其他什么事。 蕭肅對他們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極為了解,也就更煩躁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但他現(xiàn)在沒那個閑工夫在這兒耽誤,干脆地說:“本王在這只待一日,不消你們費心了,做好你們分內(nèi)之職即可?!?/br> “是,治理黥郡是下官分內(nèi)之事!”這就是無意肅清的意思了,郡守等人大喜,立馬應(yīng)聲。 待他們得了答案,心滿意足告退后,蕭肅冷哼,叩了叩桌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