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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的臉來,親了親他的鼻子,央求猹精道,“猹哥,你快走罷。我總歸是人,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他們是捉你的命!你快走罷!逃進田里他們就捉不住你?!?/br>即使是為迅哥兒換命時,閏土也未曾這樣哀求過猹精。猹精雖然做不了人形,只剩一身獸性,閏土的話卻騙不過他。閏土是人,未做錯一件事情,周老太爺尚且要打死他,與他這個妖精做一堆,還能留命嗎?周老太爺大喊一聲,“那妖怪吃了人,吃了我周家長工的腿!我們不打死他還要吃人!”眾人舉著武器氣勢洶洶,就要上去捉鬼殺妖。閏土只恨自己斷了一條腿,又是一身傷,走也走不出幾步,他推搡著猹精死命哀求,“猹哥,你走吧,你快走!”猹哥這兩個字幾年朝夕相處也沒有今天一天喊得多,要是平時,閏土肯喊一聲猹哥什么要求猹精都應了他,唯獨今天不是個好時機,他怎么也不能依了閏土。天上的月亮已經(jīng)不見了,露不出一絲絲光。這個漆黑的晚上,什么也看不清楚,如何如何,全憑別人說得。“害人的妖精!殺死他們!”閏土腿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逼近。猹精的盯著閏土的眼睛閃過一抹水色,突然痛苦的吼叫起來,它對著天空一聲長嗷,聲音凄厲,透破夜空,好像整片黑夜都要被他的叫聲劃破。隨著耳邊聲音散去,猹精的身體好像羽化般瞬間飛滅,一只碩大的,渾身毛發(fā)閃著銀光的猹橫在閏土的身前,齜牙凝視著前頭一眾降妖伏魔的英雄。這情景把本來膽氣沖天的人給嚇住了,他們雖然一直對妖魔鬼怪神仙佛祖深信不疑,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詭異而真實的情景,一下子不敢往前挪。閏土的心一下子冷到了極點,他們見到了猹精化形的樣子,定然更加不肯放過。他死命的推著猹精,要他趕緊走,只要躲過了這一個晚上便保住了命,“猹哥…求你,我求你快逃好么?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你明天再來救我好么?求你,快走罷…”猹精只是不肯走,將閏土從地上拱起來,推著他向前面爬。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果真是妖精!”又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不過是只畜生,不怕他!”眾志成城的人又充滿了斗志與干勁,一下子涌上來,抄起家伙往猹精身上刺。也許他們潛意識里將人與畜生撇得分明,鋼刺大都往猹精身上刺去。迅哥兒看著這樣的場景,又恨又急,奈何他拳打腳踢,使勁了渾身的力氣也不能掙開左右的桎梏,他凄厲地大喊,“閏土不是妖精,你們不要傷害他!”周老太爺狠狠瞪了他一眼,“和妖精滾在一起,不是妖精是什么?”迅哥兒的心瞬間涼透了,他的祖父是真要閏土死去,他明明清楚閏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rou的人,卻還是要閏土死去。猹精一聲銀色如針的皮毛臉鋼叉也扎不破,反倒被猹精咬斷幾柄。他的動作又快又猛,明明可以無恙逃去,只是為了護著閏土橫在他身前不肯退一步。不知是誰,打猹精打不中,便干脆一鋤頭往閏土身上打去,猹精連忙撲過去替閏土挨了這一下,被大力打翻過去,又不知是誰正好送上一柄鋼叉插在了猹精翻起來的腹部。這鋼叉用力一刺就扎進了猹精肚子里,抽出來時帶著新鮮的血水,猹精嗚咽一聲幾乎就要倒在閏土身邊,但是仍舊咬牙,踉踉蹌蹌站住了,兇狠地朝著眾人齜牙。閏土聞到血腥味,心里疼得死去活來,連忙大喊一聲:“猹哥!”一旦發(fā)現(xiàn)了猹精的弱點,鋼叉鋤頭就飛舞著往猹精和閏土身上招呼,猹精不愿意閏土受傷,死命護著閏土的各處要害。鮮血的味道越來越濃,鋼叉刺破皮rou的聲音幾乎要逼瘋了閏土,猹精慢慢倒在閏土邊上,奄奄一息不能動彈,任由那些人一點一點奪去他的性命,他只用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閏土。迅哥兒被這些人的暴戾給驚呆了,他看到閏土用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他,掙扎著斷斷續(xù)續(xù)說:“求求你,救救他……他救過你的命…求求你…少爺…”迅哥兒拼命央求周老太爺,央求所有的人,閏土是無辜的,放了閏土。只是所有人都當他是被妖精迷了心竅,無人肯聽他說話。迅哥兒被困在這群無知而殘忍的人中間,就像是被泡進了冰水里,每個人的殘忍和嗜血,都讓他一寸一寸冷進骨子,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讓他不敢去想象閏土心中的絕望。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閏土和好似已經(jīng)斷了氣的猹精捉起來丟進柴草扎的屋子里去,倒?jié)M了油,點燃了火。他們?nèi)耘f要給自己留幾分仁慈的面孔,他們不愿意用血腥的方式屠殺看起來是人類的閏土,卻會為了心里的疑慮而燒死他——這是最仁慈而保險的手段,既不臟了手,又安了心。大火燃燒起來,熊熊的火焰撲在面頰上,只一會兒閏土就燙昏了過去。那原本已經(jīng)幾乎沒了氣的猹精忽然挪了幾下,將閏土推成一個球兒,護在自己的肚皮底下,任由大火烘烤在自己鎧甲般的皮毛上。這一把火燒了兩天兩夜,嚇得那些英勇無畏的人以為是猹精下了咒,還生怕沾染了邪氣,輪流請道士和尚上家里施法驅邪去,不敢再靠近那塊地方。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完結啦。☆、什么事兒都得有個交代6等閏土醒來的時候,人群已經(jīng)散去了,周邊都是柴火燃盡留下的余灰,息息火星在黑色的枯枝里亂竄,而猹精裸著身子躺在他的邊上,將頭拱進他的懷里,,迅哥兒新婚的那一夜仿佛只是一場噩夢。閏土張了張嗓子,全啞了,猛咳了好幾下才發(fā)出聲音來,“猹哥?猹哥!”猹精睜開眼睛,沖他咧開嘴一笑,又緩緩闔上了眼。閏土將他從懷里翻出來,這才瞧見猹精的臉色煞白,渾身都是血,肚子上十幾個大口子,仿佛只要一牽動,內(nèi)臟都會流出來。他握起猹精的一只手來,那大冬天都能光著膀子替他暖被的溫度現(xiàn)在涼的像是夏天的井水,冰冷刺骨。閏土的眼淚一下跟洪水似的涌出來,啪嗒啪嗒打在猹精的面頰上,“猹哥…猹哥!你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怎么弄得這樣狼狽?我不是都沒給燒死,你怎么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我替你舔舔,你快站起來,我們回海邊去好么?”閏土學著猹精老作的樣子,替他輕輕舔舐傷口,但猹精身上流的血太多了,濃烈的血腥味叫閏土呼吸一滯,忍不住干嘔起來。閏土想要抱起猹精,抱著他回海邊的瓜地去,抱著他回月光最亮最美的地方去,但是猹精渾身都是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