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錄用。至于這孫氏……”

    攸寧在炕上扭了扭，一臉的期待和雀躍。

    皇太后被她這模樣給逗笑了，“你在這高興什么？”

    攸寧說：“太后，攸寧從小在您身邊陪著您看戲，最喜歡的就是瞧著戲里壞人惡有惡報(bào)的時候，今兒這場戲，攸寧就在等著那時候呢?！?/br>
    太后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就如你所愿。”

    太后轉(zhuǎn)頭對烏嬤嬤說：“孫氏雖然行為輕佻放肆，但到底是皇上的乳母，此事皇上心里也有數(shù)，他尚且沒有什么表示咱們也不能做得太難看。只是該敲打的時候我們也要敲打敲打她。你吩咐下去，往后孫氏再進(jìn)宮來想給我請安，一概回了不許她進(jìn)屋。若真想給我請安，那就等逢年過節(jié)，外命婦多的時候來就是了?！?/br>
    攸寧撅著嘴說：“太后您就是心慈手軟，這也太便宜她了?！?/br>
    烏嬤嬤說：“大格格，這孫氏敢如此放肆，無非就是仗著能經(jīng)常初入內(nèi)庭，在主子們跟前得臉，咱們?nèi)缃穸铝怂M(jìn)宮的路，她在宮外頭就蹦跶不起來了。”

    太后瞧著珍珍的眼里帶了一絲打趣的味道。

    “除開我，不是還有別人等著懲治她嗎？”

    攸寧睜著眼問：“誰？”

    太后說：“若沒有，你剛在往外頭瞧什么呀？”

    攸寧掩口一笑，“太后，到底什么都瞞不過您?？墒翘?，攸寧有一事不明白，這孫氏一個奴才都想插手皇上選秀的事。太后您是皇上的嫡母，卻對后宮的事不聞不問。就像這回皇上請您去掌掌眼，您也是能不去就不去?！?/br>
    太后的唇邊露出一絲極淡的微笑。

    “攸寧，我是皇上的嫡母，但畢竟不是皇上的親生額娘，皇上如此敬我重我，說到底就是因?yàn)槲业摹还堋?，這其中的道理，你可是明白？”

    攸寧想了會兒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不禁唏噓一嘆：“太后，攸寧懂了?！?/br>
    …

    太后和攸寧在疏峰軒里說這番話的時候，孫氏已經(jīng)走到暢春園的側(cè)門前準(zhǔn)備出園。

    珍珍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心里盤算了一番，掐著點(diǎn)在孫氏身后喊了一聲：“夫人今兒緣何走得這樣急？你可是要回京城的曹府去？剛好我們順路，不妨一起走？”

    孫氏在疏峰軒里剛剛被珍珍爭鋒相對過，現(xiàn)在真想當(dāng)沒聽見?？烧舅懊?，暢春園小門守門的侍衛(wèi)們都已經(jīng)跪下打千行禮，她實(shí)在沒法裝不知道。

    孫氏無奈地轉(zhuǎn)過身，嘴里說著“國公夫人”便要屈膝行禮。

    珍珍趕緊上前扶著她，她這一伸手，剛好露出手腕上那只價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鐲子。

    孫氏一眼就瞧見了，她眼神驟然收緊。

    珍珍裝作訝異地問：“夫人是喜歡這鐲子嗎？”

    第155章 

    喜歡？孫氏覺得這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珍珍偏當(dāng)著她的面，笑語晏晏地把那鐲子從手腕上卸了下來，遞到了孫氏眼前。

    “好玉配名客，曹夫人若是喜歡，不妨就將這鐲子拿了去?！?/br>
    孫氏僵著臉推拒道：“國公夫人客氣了，這既是公夫人心愛之物，老身豈敢奪公夫人所愛?！?/br>
    可珍珍哪這么容易就放過她，她一邊笑得那樣溫柔賢淑，一邊手上卻死死拽著孫氏不放。

    她湊到孫氏耳邊裝作親昵地說：“不瞞夫人，這東西是我府上一奴才孝敬我的，說是內(nèi)府都少有的好東西。只可惜我是個沒眼力界的，不懂玉器，又想這樣的好東西該獻(xiàn)給jiejie，可jiejie那里皇上的賞賜成山似海，哪里稀罕我這么一件東西啊?！?/br>
    孫氏年老，哪里掙得過珍珍，只能由著珍珍拉著她的手說什么也不放開。

    “夫人一看就是識貨的行家，好玉配名客，這東西就該是夫人的?！?/br>
    孫氏暗暗抽了抽手，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無奈地說：“公夫人謬贊，老身哪懂什么玉?！?/br>
    珍珍纖眉一挑，“曹夫人怎么會不懂玉？孫夫人可還記得當(dāng)年你硬送給我的那塊竹紋玉佩？”

    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突然被珍珍翻出來，孫氏那眉心不詳?shù)卦谔?/br>
    只聽珍珍遺憾地感嘆著：“哎，也是我不識貨，得了之后就當(dāng)個石頭扔箱底。還是成婚后國公爺看到才告訴我，說那是塊難得的上品，普通人家都能做傳給媳婦的壓箱底了！”

    孫氏聽到這里，臉色已然垮了下來。

    她是明白人，珍珍話里的意思她懂得。這便是挑明告訴，威武家早已明白當(dāng)初孫氏和曹荃送那塊玉佩的動機(jī)，而這樁事現(xiàn)在國公爺也清楚。

    這么隱秘而惡毒的心思，惡毒到孫氏自己大多時候都不愿承認(rèn)，而是淡漠認(rèn)為只是想“未雨綢繆”罷了。

    珍珍瞧著這老婆子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和心虛，心中隱忍多年的那股氣終于宣xiele出來。

    惡心嗎？難堪嗎？你讓別人有這等感覺的時候，怎么沒想到這天？

    珍珍趁著孫氏發(fā)怔的功夫，硬是把那鐲子套上了她的手腕。

    “俗話說，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瞧瞧，這東西到了夫人的手上，簡直是完璧歸趙！”

    這一聲完璧歸趙，說得孫氏心里虛到發(fā)涼。

    孫氏猛地甩開了珍珍的手，珍珍沒站穩(wěn)往后退了幾步。就這么晃了晃，袖子中那藏著的宮花，“恰好”地掉了出來。

    珍珍驚呼一聲，趕緊彎腰要拾起來要。

    可孫氏眼尖又手快，搶先一步撿起，她一轉(zhuǎn)宮花就發(fā)現(xiàn)了上面內(nèi)府的印記。

    孫氏疾聲問：“公夫人怎么藏著這樣的東西，我瞧著是十幾年前的老樣式了，配不上公夫人如今顯赫的身份?！?/br>
    珍珍狀似不自在地甩了甩袖子，劈手從孫氏手里搶過宮花藏在了袖子里，說：“沒什么配不配的，有人送我，我很喜歡便收著了。”

    接著，珍珍就躲閃著孫氏打探的目光，說：“我先走了，便不陪夫人了。”

    她說著便往側(cè)門外自己的轎子走去，而孫氏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

    直到……

    她突然疾步走到自家的馬車前，厲聲說：“回府，快，回府！”

    孫氏的臉煞白如紙，剛剛掉落的那枚宮花她太熟悉了。

    那是曹璽活著做江寧織造時進(jìn)貢的，江寧織造當(dāng)時給宮里敬獻(xiàn)了三批宮花。

    上等的都給了宮里高位的娘娘們，中等的年節(jié)時分賜給了京中和蒙古的貴婦，下等的原是給宮里那些宮女的。但那一年多進(jìn)了一批，用做來年賜給落選的秀女。

    那年宮花進(jìn)京，因著要給曹荃訂婚，所以是她親自陪著押到京城的。

    后來在薩穆哈府上相看秀芳的時候，她在秀芳手里看見了這支宮花。

    當(dāng)時她說：“可巧了，這新媳婦收的還是我做的花?！?/br>
    她剛剛分明看到那支宮花上的印記和秀芳的那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