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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兵丁見上座正堂之人發(fā)問料是曹家大人,他恭敬地朝他一拱手說:“曹大人,得罪了。請您這里速速散去撤下這些裝飾,立刻換喪服為大行皇后服喪?!?/br> 他一句一字說的明白清楚,在場所有人不得不信。 這時屋中突然想起一聲凄厲的哭聲:“皇后娘娘……” 眾人回頭一看竟是那紅蓋頭下傳來的,珍珍聽來這秀芳雖是干嚎但異常凄厲,在這鴉雀無聲的正堂里格外突出。 可也是她這一聲哭,總算提醒了眾人也開始裝模作樣地抹淚。 孫氏看著在紅蓋頭下哀哭的兒媳眼神閃了閃。 作為在宮中伺候過的老人,滿屋子的人里她最為鎮(zhèn)定,先請兩位全福人將哭泣的新娘扶進房里,接著對曹璽說:“老爺和大哥兒都有官職,趕緊換了衣服入宮吧,妾身有誥命,安頓好家中也立馬入宮去?!?/br> 曹璽連帶許多賓客心中都是無奈地嘆息,紅事撞白事,好好一場婚事變得如此不吉利。 不吉利也無法,皇后的喪事是國喪,曹璽領著曹寅和曹荃一一送賓客出門后,立即喜服換喪服直奔皇宮。 另一邊孫氏則有條不紊地指揮仆人把紅綢、喜字還有紅燭全撤下,從庫房里搬出四年前才用過的白幡掛上。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喜慶的紅綢全成了慘淡的白幡。 這些外面的事珍珍并不知道,她跟著塞和里氏還有多畢夫人在新房里陪秀芳。喜服紅蓋自然是不能再穿,換下一切后的秀芳滿面淚痕地坐在喜床上,雖說不上驚慌失措但略略有些失神。 珍珍心里嘆氣,任誰在婚禮上碰見這樣的事情都會看不穿,更不要說才十七歲的秀芳。這不就是年齡太小,剛才聰明反被聰明誤,為了急于表現(xiàn)她是懂規(guī)矩守規(guī)矩有忠心的曹家媳婦竟在正堂里就開始哭泣,可她偏偏忘了她是新娘,新娘在婚禮上哭不吉利又失禮。 珍珍看的清楚,剛剛孫氏聽見秀芳哭聲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不快和嫌棄。 不一會兒,孫氏領著兩個丫鬟一個手捧喪服一個手白皤進了屋,這兩大摞白色出現(xiàn)在一片紅色的喜房中極為刺眼。 “兩位親家太太,我也替你們找了喪服來,珍二姑娘也有。大喪中就不要穿紅色走在路上了,等一會兒換完衣服我讓人用轎子送你們回去?!?/br> 秀芳站起身垂首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說:“多謝娘?!?/br> 孫氏眉心抿成了一座山峰,似乎是對秀芳這一聲稱呼頗有微詞,她沒有接秀芳的話而是對塞和里氏等人說:“兩位親家太太,事出突然,我和大人竟連口媳婦的茶都沒能喝上。可你家孩子已經(jīng)進了我曹家門便是我曹家的人,往后我定會多加照應?!?/br> 秀芳臉色煞白,眼淚在眼珠子里打轉(zhuǎn),珍珍想她這回不是裝哭應該是真的想哭。孫氏一邊說沒喝上媳婦茶,一邊只說秀芳是曹家“人”,明擺著是針對秀芳那一聲“娘”來的。 孫氏又轉(zhuǎn)身看見珍珍一個小不點一樣的人躲在塞和里氏身后,她從懷中掏出一枚荷包朝珍珍招招手:“珍二姑娘嚇到了嗎?” 珍珍搖頭,孫氏卻拉著她的手,將素色的荷包塞給了她,“小孩子最驚不得嚇了,你回去多喝點茶讓你阿奶給你煮些甜粥。我這就是送你個小小禮物,你且收著,權(quán)當我向親家家中賠禮了。” 搞事情??!曹夫人!曹大奶奶!秀芳受委屈,你送我東西干什么!!就算是你看新媳婦不順眼,你也不能拖我下水??! 珍珍那是連聲“不不不”,孫氏那是連聲“要要要”。拉扯之中,孫氏竟看向秀芳說:“你家這小meimei怎么這么靦腆呀!” 可憐秀芳咬的銀牙都要碎了,還得裝得謙恭和順地說;“小侄女快收下吧,這是娘的一片心意呢?!?/br> 塞和里氏朝珍珍點頭后,幫著秀芳對孫氏說:“曹夫人,咱們家的姑娘到底年輕,勞煩您往后多教導教導。” “會的會的?!睂O氏是宮中待過的人,她說話那是滴水不漏,“國喪里諸事不便,這新院子本來還有好些是要等婚事完了再添置的,現(xiàn)下也不便添了。我便準備讓秀芳先去我院子里住些日子,等著國喪都過去了,再規(guī)整這里。” 秀芳愣了,塞和里氏愣了,多畢夫人愣了,連特不待見秀芳的珍珍都愣了。 這剛過門,孫氏就準備讓新媳婦和丈夫分房睡? 大概是知道一群人心中在想什么,孫氏嘆著氣解了帕子按了按眼角?!盎屎筠笆攀菄鴨?,我等圣上貼心之人亦應痛君之痛。新婦過門卻是我家中的喜事,可又怎能比得過國事?一切一切都等國喪后再說吧,也請親家太太都見諒?!?/br> 說罷孫氏就請塞和里氏等更衣出門,她們剛走出院子就見到了一身白麻孝服的曹荃。 “娘,父親同哥哥已經(jīng)進宮去了,家里的白幡也都掛好了。送您入宮后我會領著管家到各處巡查。” 好好的一場婚禮弄成這樣,孫氏就算再怎么經(jīng)歷大風大浪的人也被今日的事折騰得身心俱疲,剛賓客都在她也是勉勵支撐,此時對著兒子臉上方才露出一點疲憊。 “我送親家們回去,秀芳累了已經(jīng)歇下你就不要進去叨擾她了。明日開始京中有誥命的夫人都要齊集舉哀,我同你父親哥哥都不在家,接下來一個月家里的事都交給你打理了。你就不要回內(nèi)院搬到外院去住吧,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問管家?!?/br> 曹荃對母親是言聽計從,自然是連聲應下。他又對吳雅氏的人再行了禮,眼中滿是愧疚,“委屈諸位了?!?/br> 珍珍剛想這曹荃還是個人知道屋里的媳婦怕是要受委屈,就聽見他對自己說:“娘給珍meimei的賠禮……” 孫氏咳嗽了兩聲說:“收下了,等喪事過了,再送些去親家那兒?!?/br> 珍珍覺得這母子兩透著說不出的古怪,等她到了馬車上趕緊打開荷包一看,竟然又是曹荃那枚竹枝玉佩! 丫丫個呸!這母子兩到底想干什么! … 回到吳雅家,一切也像曹家一樣變得慘白一切,絲毫看不出剛經(jīng)歷過喜事的樣子。 莫說曹家人了,就連珍珍也被這紅事撞白事的意外攪得心煩意亂,一直到這會兒踏進熟悉的家門她才緩過勁來,腦海里卻瞬間浮現(xiàn)出另一層恐慌:皇后死了?自己的jiejie伺候的可就是皇后啊! 這個念頭讓她的心開始狂跳,她飛奔進找到李氏,焦急慌張地問:“阿奶,如今宮里有沒有,有沒有殉葬???” 第23章 塞和里氏跟在她身后進門,一聽見珍珍的話心陡地就揪成了一團,方才聽著皇后薨逝她只為秀芳的婚事徒生變故而憂愁,沒來得及往深里想。 當珍珍這一問出她是先怔后急,眼淚唰得涌了出來,“你這孩子別瞎說話,現(xiàn)在哪有這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