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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蘇祁原本肅正的臉龐一松,偷偷看了陳鸞一眼,見她笑意恬淡,心里五味雜陳, 憐惜之意愈濃,對于元成帝提早冠上的太傅之稱也沒有過多計較反駁。 等老人略佝僂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陳鸞這才收回目光,有些不放心地對著紀煥道:“外祖父年事已高,當真能繼續(xù)任太傅之職嗎?” 聞言,紀煥冷哼了聲,提筆在素白的宣紙上勾畫,邊寫邊說:“裝的?!?/br> “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天天還能打兩遍拳,昨夜趕到院子里的時候,還揮鞭將你那表弟嚇唬了一頓?!奔o煥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手下的動作如行云流水,絲毫沒有停頓。 …… 陳鸞萬萬沒想到是這樣,檀口微張,半晌才理過味來,也不知該不該笑,只是憋得辛苦。 就方才那幾眼,她對蘇祁有種無理由的親近之感,這種感覺在陳申或者老太太身上都沒有過。 “我聽說府上幾位表弟表哥特意進京參加科考,皇上為何想要將外祖留在朝堂?”陳鸞有些不解,問得也認真。 以蘇祁那樣的年紀,就是現(xiàn)在應了下來,不過三五年就得徹底回府養(yǎng)老,來來回回折騰,豈不是多此一舉? 紀煥將筆擱下,揉了揉她烏黑的發(fā),黝黑的眸子里大浪一層比一層高,瘦削的下顎微抬,聲線繃得有些緊,“蘇祁親自培養(yǎng)出來的后輩,我倒沒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少年再好,也需時間歷練積淀,一開始便委以重任,難以服眾?!?/br> “這兩三年時候,只要蘇祁在朝堂上頂著,蘇家后輩便能順勢崛起?!?/br> 男人什么都考慮到了,每字每句都是在為自己著想,陳鸞吸了吸鼻子,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說不出來,鼻尖貿貿然沖上一股子酸意。 紀煥瞧她深受感動紅了一張小臉的模樣,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將話給補完整了,“兩三年之后,咱們的長子出生,朕想給你最好的,孩子也一樣?!?/br> 他曾經受過的泥濘苦難,遭到的冷眼慢待,自然不會落在他們的孩子身上。 那個孩子一出生,便會是太子。 陳鸞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問:“那若是個女孩,皇上便不喜歡了嗎?” 紀煥神情溫和,他腦子里勾勒出一副畫面,一個白白小小的姑娘,長著與陳鸞七八分相似的臉,整日里膩在他身邊,嬌聲嬌氣地喊著父皇。 必然與她娘親小時一般可愛遭人疼。 “也好?!辟即蟮挠鶗恐?,男人的低笑聲格外醇厚,如同低低奏起的風笛,“女孩隨你,我更歡喜?!?/br> 陳鸞臉上突然泛出花苞尖尖的微紅粉霞來,她盯著自己的腳尖,細聲細氣地嘟囔了一句:“現(xiàn)在還早呢。” …… 陳鸞原以為紀煥說的第二日登門拜訪是客套話,直到第二日一早醒來見著男人一身銀月色長袍,隔著屏風也能窺見他筆挺的身姿和身上那股子清冷出塵的氣質。 葡萄開了一扇窗子,陽光照進來,白色的塵末在七彩的光暈里飛轉旋轉,欲落不落,浮浮沉沉,恬淡的香味隨著風逸散出去,陳鸞坐在榻上起了身,刻意壓低了聲音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流月端著銀盆進來,瞧了瞧外頭高高掛起的太陽,如實相告:“娘娘,巳時了?!?/br> 陳鸞于是又偷瞥了外頭的人一眼,問:“皇上來了多久了?” 說起這個,流月都替主子覺著不好意思,她貼近了陳鸞,聲細如蚊:“皇上來了約摸有大半個時辰了,還喚了娘娘好幾聲兒……” 只是您睡得熟,沒醒。 這后半句話,流月是斷斷不敢說出來的。 可饒是她不說,陳鸞也能根據(jù)她的表情猜到些東西,她默了一會兒,悄無聲息的又躺了回去。 流月的表情登時變得一言難盡,她躊躇片刻,還是湊上前去提醒了一聲兒:“娘娘,您今日還要和皇上出宮去蘇府呢,您忘了嗎?” 陳鸞眼神迷蒙了好一會,又坐起來瞥了瞥屏風外端坐著的人,確定他身上穿的是出宮的常服,目光變幻了好一會,好歹還是起了來。 流月與葡萄這才相視一眼,松了一口氣。 娘娘這陣子不知道為何,許是前陣子日日熬藥調理身子的原因,變得嗜睡起來,兩三月前她們進來都得是輕手輕腳的,一有什么響動娘娘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 說來這倒也是件奇事。 但娘娘眼看著身子也豐腴了些,瞧著也不像是壞變化,再想想蘇嬤嬤說的,女人與女孩是不一樣的,她心思靈透,隱隱約約知道蘇嬤嬤的意思,只是臉皮薄,沒敢深想下去。 出宮的馬車并不惹眼,陳鸞尚有些睡意,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小瞇了會,紀煥有些不放心地皺眉問:“昨夜朕沒回養(yǎng)心殿,可是又夢魘了沒睡好?” 男人心情不算好的時候,總會下意識自稱朕,陳鸞眼皮子動了動,卻仍是睜不開眼。 她答不理地回了句沒,又往他身上靠了些,細聲細氣地抱怨:“不知是什么原因,現(xiàn)下躺在榻上眼一閉就能睡著?!?/br> 且還喚不醒。 得虧后宮里頭上沒有皇太后壓著,下沒有妃嬪要應付,不然一天天的都得勞累死。 第68章 車轱轆轉動的聲響不大, 馬車也駛得平緩,外邊日頭大,卻沒了月前的那種炙熱之意, 清風微撩起車簾,露出最里邊一張千嬌百媚的女人面孔。 他們的馬車并不起眼, 一路駛過最繁華的東西兩街, 默默從人流中穿過,而后停在幽幽小巷最盡頭一處略顯破敗老舊的宅子門口。 陳鸞彎著身子出了馬車, 流月才想上前將人扶住, 便見清風更快一步牽住了那雙在陽光下白得如玉的手,動作不由得僵了會,旋即垂著眸子站到了陳鸞的身側。 陳鸞有所察覺,杏眸含笑瞥向流月,倒也沒說什么。 她身邊的兩個丫鬟是從小跟在身邊伺候的,如今宮里大事沒有,瑣事不斷, 流月與葡萄兩人終究有不得閑的時候, 于是她便將伺候的二等宮女清風提了上來, 這幾日瞧著安分勤快,也不是個多事多話的性子。 這樣就挺好了, 畢竟她身邊大多數(shù)的事,依舊是流月和葡萄在管著。 蘇府空置了許多年,但因一直有人留在宅子里看家打掃,倒也沒有顯得臟亂, 瞧著就是寧靜安和的地,而那扇禁閉的銅門之上,漆金的蘇府兩個大字遒勁有力,不同于國公府那般盛氣凌人,而是平和的娓娓道來。 這應當是蘇祁的手筆。 紀煥今日穿著月牙白長袍,袖口衣領處都鑲著銀線,陽光一照下來,便泛著熠熠的光,褪了那身龍袍,他身上的鋒利威嚴也跟著消減不少,那股子書生的溫和清冷便顯露出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