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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八皇子,冷著臉的時候是一塊冰疙瘩,常年沒個笑臉的一絲人氣也沒有,當了皇帝后威嚴更深,板著臉的模樣人人瞧了骨子里都冒寒氣,對她卻是不同的。 私心里,她歡喜這樣的變化,歡喜得不得了。 紀煥站起身來,天生凜冽的眉眼驚起一種逼人的氣勢,他個子比陳鸞高了許多,這會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漠然勾唇,道:“難不成是我那天會錯了意?” 陳鸞不明所以,她抬眸,杏目里似乎能滴出水來。 他目光在她玲瓏的身子上掃了幾眼,欲笑不笑的,聲音也聽不出什么情緒來:“鸞鸞莫不是真想多找?guī)讉€姐妹磕磕瓜子聊聊后宮瑣事?” 陳鸞這回反應過來了,她嘴角微垂,眉梢眼角都落上了幾分不愉快,抓著男人寬大的衣袖搖頭,道:“前個夜里,你自己說了的?!?/br> 她頓了頓,有些不放心地問:“皇上金口玉言,難道要對一個小女子食言不成?” 紀煥眼里泛開三兩縷笑意,小小的一個人兒仰著頭看他,咬著下唇,神情既有些忐忑又蘊著倔強,再是如鐵的心腸也得軟下來,他緩緩將人帶到懷中,極低地笑:“朕瞧瞧,果然是酸棗子味的。” …… 時間如流水從指尖流過,日子一過就是十幾日。陳鸞仍住在養(yǎng)心殿,這段時日她雖沒覺著有多惶恐不安,卻也是留了心眼處處小心,每回出養(yǎng)心殿,哪怕只是飯后走動,身后也是一大群人跟著。 這還僅僅是明面上的。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此時正值夏季末秋季初,空氣中那幾欲將人吞噬的炙熱總算開始退減消散,偶爾起風,也多了份寒涼瑟瑟的意味。 蘇祁是在九月初九到的京都,只歇了一夜,第二日就得了宮里的旨意進宮面圣。 陳鸞昨夜自得知了消息便心緒不寧,嚷嚷著想瞧瞧外祖。 她長這樣大,包括在成親那日,都沒有能見見外祖一家,現(xiàn)在終于能見了,心情實在是復雜,既忐忑又期待,還夾雜著一絲兩縷的好奇意味。 小丫頭最近嗜睡,又不需每日晨醒昏定,常常睜眼的時候,他都差不多快下早朝了。 好在她心里念著事,今日倒沒有睡過頭,紀煥遣胡元來接她的時候,陳鸞已經穿戴齊整,笑意溫軟,眼眸都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心情顯而易見的好。 從養(yǎng)心殿到御書房并不遠,一條青石小路倒也平坦,只昨夜刮了風,打落了些花和枯枝落葉,踩上去便發(fā)出清脆的斷裂聲,胡元一路走一路說,陳鸞卻聽得十分認真,一個字也不曾錯過。 “……娘娘去瞧了便知道了,蘇太傅身子硬朗,瞧起來也年輕,這會已經很陛下談完事了。” 按理說前朝臣子與后宮妃是不能相見的,便是遠遠的見著了,也應該避讓著躲開,以免落人口舌,多生是非,這后宮里的人,哪個是不想家人的呢?奈何規(guī)矩擺在那,若不想被污蔑指證前朝后宮相互勾結,便只能老老實實地守著。 想到這里,胡元不動聲色瞥了一眼陳鸞柔和的側臉,憋了半晌,嘆了一口氣,感嘆道:“皇上對娘娘當真是極好的?!?/br> 這好得都沒了邊,皇宮里的規(guī)矩也不知為這位破了多少了。 這絕不僅僅只是顧念著以前的情誼,而是實打實的庇護與寵愛。 陳鸞與胡元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熟人了,她低眸瞧了瞧鞋面上綴著的圓潤珠子,那珠子隨著她走動的步子左右晃動,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挽了挽鬢邊的黑發(fā)笑了笑,到底還是沒有開口說什么。 好不好這種事,她心里感受的比誰都真,但一附和便有些微妙了。 一路到了御書房門口,有太監(jiān)進去通報了聲,而后小跑著出來,畢恭畢敬地請陳鸞進去。 陳鸞理了理衣裳,覺著沒有不妥當?shù)牡胤剑@才抬步進了去,走動的時候,她余光瞥見發(fā)髻上的銀釵流蘇垂下來一穗,隨著步子輕蕩,倒也別致。 當著外祖的面兒,陳鸞表現(xiàn)得十分得體,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她眼眸微抬,朝著正座上的男人盈盈福身:“皇上金安。” 紀煥繞過長案幾,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一直在旁邊站著的老者像是終于被喚回了理智,朝著陳鸞拱手,蒼老的聲音里暗蘊著激動:“老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安?!?/br> 陳鸞身子僵了片刻,眼神卻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望了過去,那是一個白發(fā)白須的老者,瞧著年歲已高,可氣質十分溫和,乍一看,像是神話話本中活了幾百年的老神仙。 陳鸞勉強穩(wěn)著聲音道:“外祖無需多禮?!?/br> 話雖如此,該行的禮數(shù)還是得周全了。 許多年未見,當年小小糯糯的一團兒如今已成長得如此亭亭玉立,眉眼與小女兒生得別無二致,饒是蘇祁這樣的心性,一時之間也收不回視線,只覺得心里堵得厲害。 這么些年,沒有嫡母與外祖家照拂,也不知她是如何在那惡臭的國公府活下來,又是如何憑著自個在這吃人的后宮里站穩(wěn)腳跟的。 蘇祁辭官前是太傅,眼力這塊自然沒有話說,僅僅只是寥寥幾眼,便看出元成帝對自己這唯一的外孫女是存了情意的。 這樣一想,他有些悵然若失,不過須臾間,又被另一種慶幸取代了去。 能得帝王恩寵,是莫大的福氣,鸞丫頭在后宮也算是獨一份的特殊,等蘇家稍稍景氣些,也能成為她的后盾。 不知怎的,被蘇祁那樣一種慈愛而溫和的目光看著,陳鸞竟有些緊張,她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手里出了些細汗,紀煥有所感應,對蘇祁道:“太傅桃李滿園,再任太傅之職也是眾望所歸?!?/br> 誰一把年紀再回來任太傅之職都會惹群臣非議,唯獨蘇祁不會。 許多官員都受他提拔,叫他一聲老師。 第67章 二更 蘇祁這才收回了目光, 神色嚴肅起來,他有些猶豫,不知該應不該應下。 被傳召回京的時候他并沒有想得那么深遠, 只到方才紀煥提起叫他官復原職再cao勞幾年的時候,蘇祁思慮良多, 最后還是措辭推拒了。 他這次上京, 最主要的還是想瞧瞧外孫女,次要便是監(jiān)督家中兩個小的孫輩準備科考, 他到底是老了, 精力不行了。 可現(xiàn)在他瞧著像是與自己已亡幼女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外孫女,心里頭已經熄滅下去十數(shù)年的火又重新有了燃起的苗頭。 “皇上,此事容臣再考慮考慮,回去與家人商議一番,三日之內必定給個答復?!碧K祁目光微閃,還是松了口。 從原先毫不遲疑的推拒到現(xiàn)在的三日考慮時間,紀煥略滿意地頷首, 聲音也溫和許多, “太傅才回京都, 朕今日便不留你了,明日朕與皇后登門拜訪, 定要與太傅喝個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