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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4

分卷閱讀154

    今后若時常出入在宮中,遲早會被有心人指著脊梁說是jian佞,到時候滿朝議論,天下誹毀,不單是他自己,就連溫家百年聲名也要跟著崩塌。

古來皆道帝王臥榻之男色,名為男寵。

可溫彥之于他,并不只是個男寵,他也不要溫彥之去擔那罵名。

然又能如何相較利害?又要如何取舍功名?

輕嘆口氣,齊昱捧起懷里的人的臉,珍惜地親了親:“我知你說的成婚不是風光嫁娶,而是一瓦蓋頭,四季安穩(wěn),此生此世都在一處。你不愿我一個人守著皇宮,我也不愿你一個人受著苦楚,此事我有計較,你先別想了,睡吧。”

溫彥之乖順地點了點頭,由著他手指在額間發(fā)際輕撫,那暖意點點星星,沒過一會兒,他也生出些困意,終于枕著齊昱右臂就睡了過去。

齊昱低頭在他眉心輕輕印下一吻,沉邃了目光凝視他片刻,轉(zhuǎn)眼看向床帳輕紗外宮殿雕梁畫棟,昏黃燭火,一時白日道道奏章從他心底一一掠過。

西北大旱整治結束了,殊狼邊境撤軍了,淮南水患歇了水壩修了漕運開了,流民歸家,災地復田,振興起始,天下暫且安穩(wěn)了。

可從此時起,他又要面對自己了。

溫彥之要的一瓦遮頭四季安穩(wěn),不是沒有辦法。

他也從來都不想要溫彥之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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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夜漏盡,旭日再升,翌日寅時的晨鐘還未打響,齊昱已從臥榻中睜開眼睛,入目便是溫彥之沉靜的睡顏,垂睫抿唇,神態(tài)安詳,標致好似佛堂里玉皇寶座下的童生。

他抬手在這呆子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揚起個笑意,便沉肩緩緩抽出衣袖,起身行至外間,招周福來伺候洗漱更衣。

今日逢了月中十五,有早朝。齊昱洗漱完了并沒叫溫彥之起身,只拿起昨夜的禮部檄文再看,畢竟春闈快要開始,此文一發(fā)便是起頭,后面還有禮部擬定的恩科日程,算作重要。

剛看了會兒,外面宮差送來昨夜里宮門落鎖后,吏部卡在宮門外的文書。近來入春,不少官員開始絡繹擇期反朝述職,故每日吏部都有幾道折子遞到御前,報清述職人等,若是官員品級足夠上朝,那逢了早朝還需定入朝班名錄中,由齊昱閱罷,再點去宮門,那官員才能上朝。

此時遞到齊昱手中的述職折子有三本,當中一張請準上朝的吏部文書,疊起來夾在最后一本頭上。

齊昱隨手將那紙頭先抽出來,想瞧瞧是哪個大官要回京了,好讓自己尋思早朝上要垂訓些什么。然這么一瞧,他手都抖了一下。

只見那吏部的報請文書中間待填處,有工工整整、一絲不茍的顏楷書就:“敬請圣躬惠鑒,拜啟者報請入宮上朝,恭聆圣訓?!?/br>
“臣,溫熙之,叩拜跪呈?!?/br>
第97章【鐵絲扎就的棉花】

齊昱落目瞧著手中這文書,忽想起年少時候一樁事兒來。

不是什么大事兒,不過是當年還宿在國子監(jiān)念學的時候曾有宵禁,康王、賢王十七八歲,領著他與齊政兩個半大娃娃并幾個世家公子出去打獵玩,回來晚了,國子監(jiān)落了鑰,若是進不去,次日晨學點名時候便會被學士發(fā)現(xiàn)。

這事兒卻也不算小,皇子念學之事先皇曾甚為關注,囑學士每日都要上報念學的情況。他們曠課若叫學士報去先皇跟前就不好看了,尤其是康王,已被報過好幾次。先皇曾說過再報一次康王這學也不必念,就去函谷關外頭守一輩子作罷。別提那會兒還帶著齊昱、齊政,更兼有帶壞弟弟的錯處,故康王可算開始急了,幾乎想回王府叫人來撬門,齊昱和齊政剛到可以開始胡鬧的年紀,從前還沒缺過課,此時也頗為擔心,卻沒甚主意。

齊昱記得,那時候跟在康王身邊兒的一個清貴公子踱了步出來。那公子年紀同康王差不多大,平日里很少言語,樣貌棱角挺出挑,那時臉色如慣常般不見笑意或擔憂,只很肅穆蕭然,宛若個垂幕帝側的謀士,嚴正道:“康王爺若只是怕晨學點名應不上,又何須急著進監(jiān)去?叫學士沒法子點名不就成了么?!?/br>
一語點醒夢中人,康王一如落水獲了浮木,抓著那公子胳膊大笑:“熙之!果真還是你有法子!”

原來那神色謹然的公子,便是溫家次子溫熙之。

雖世上排第二的從來是個不上不下的位置,但這教條落在溫熙之身上可不作數(shù)。

溫熙之上頭有個哥哥溫旭之,溫旭之在戍邊軍為軍檢督事,此時正隨戍邊軍趙黎與他父親溫久齡一道從殊狼國回來,和談軍政上功勛道道,名字一出威震三軍;他下頭便是溫家老幺小呆子溫彥之,新近治水有功滿朝眼紅,今日一旦上朝,鐵定是百官都恨不能揪上個關系奉承一番。

反觀溫熙之自己,自兩年前齊昱登基,他在九府提督任上逢了手下監(jiān)官錯算稅銀的漏子,自請貶官去遙領了邊境昌、賀二州刺史,平日不出聲不出氣又天高皇帝遠,狀似被兩兄弟的風頭比了下去,然齊昱能在御案上見著的各地銀糧統(tǒng)錄中,昌、賀二州的歲貢稅賦卻是一年更勝一年地蓬勃.起來,足見此人不僅是有少年時的急智,更能有治地善民的大修為。

在齊昱印象中,少時在國子監(jiān)里、康王身邊,直至入班為臣進了大理寺、九府國庫,溫熙之從未出過差錯,也從未搏過什么頭籌,永遠如暗水悠流,總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從來游刃有余,朝中十年沉浮里,遇事能退則退,退不過即繞,繞不過實在要沖突,溫熙之卻也絕不會是敗落的那一方。

好似一塊鐵絲扎就的棉花,不攀緣不拒人,瞧著軟糯,然一腿踏進去才知其厲害。

齊昱靜著心去擱了文書翻開折子,里頭工工整整的顏楷寫了老三樣大事,軍政、民耕、官律道道分明,看得他沉了眉眼嘆出口氣。

一只手臂從后頭搭住他脖子,是溫彥之穿戴好了起身走來,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抬另手揉眼睛問:“大清早的,你嘆什么?”

齊昱拉著他手臂笑了聲,只將那溫熙之拜請早朝的文書擱在他手心里。

溫彥之迷迷糊糊拿過來一看,瞌睡瞬間清醒:“二二二哥回京了?!”

心中擔憂推己及人,齊昱十分寬慰,咂舌道:“瞧瞧你這出息?!?/br>
溫彥之:“……”

方才你不也唉聲嘆氣。

——等等……二哥回來……?

溫彥之忽而一凜,逮著齊昱龍袍后頸猛地一扯:“不好!你這兒有無我治水的折子,快快快拿給我瞧瞧?!?/br>
齊昱被這一扯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