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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寧似乎發(fā)覺自個兒說得不大好,又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彼銎痤^來,嚴肅而莊重,“爸爸,你和爹——劉叔叔,你們——你們——你們是不對的!”我蹲下來,不過一年前,這個姿勢還能和她平視,如今卻要仰視了:“你為什么覺得不對?”依寧漲紅了臉:“你們不穿衣服!你們耍流氓!”“這就是不對了?”我問,“可就算不對,我也只能將錯就錯了。寧寧,如果爸爸不改,你就要一直躲著爸爸嗎?”“我才不要流氓爸爸!”她哇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上來拿小拳頭打我,“你還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抱住她,她連踢帶踹,含含糊糊叫嚷道:“你是大壞蛋,你是王八犢子,你是漢jian——”漢jian——我問她:“誰教你說漢jian的?!”她一抽一抽的:“漢jian漢jian漢jian漢jian——!”她叫得越發(fā)大聲,心下一急,揚手扇了她個大嘴巴子:“閉嘴!”日本人的地盤,怎么能容人叫喊“漢jian”?這是不服管教,是“叛國”大罪!依寧被打懵了,呆望了我半晌,剛換完的小白牙吭呲一口咬上了老子的脖子!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把她抱得更緊了。咬吧咬吧,咋咬都成,別叫喚“漢jian”了就成。只是心里發(fā)酸。本以為,依寧會是最理解我和劉國卿的人。劉國卿對她百依百順,更別說我這個親爹,把她當眼珠子捧著、護著,她無疑也愛我們。本以為,她的反常,是見到了我和劉國卿激烈的性|事,受了刺激,又不明白,只隱隱察覺到這種私密不是她能夠參與進來的,從而產(chǎn)生了被遺棄感。外人一提依家老爺,雖說脾氣大點兒——哪個爺們兒沒脾氣?——又是模范丈夫,又是模范大哥,又是模范爸爸。我在正軌上行走了三十多年,扮演的角色都是他人眼中的我。而真正的本我做過的唯一釋放了本性的事兒,就是劉國卿。一點墨,就把一籠白鴿子染成了烏鴉。老子他媽的就想喘口氣兒,歇個腳兒,也罪無可恕嗎!作者有話要說: 老1發(fā)自肺腑的吶喊...留言留言~QWQ☆、第一百一十七章依寧抽抽噎噎扭身跑走了,搖搖晃晃又是個內(nèi)八,進門的時候差點沒被自己絆了個跟頭。老子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zhàn),卻也知道,她就算摔了,也不會再來找我抱。所謂當局者迷,待后來塵埃落定,幾十年過去了,才可以說是拋開一切影響,出了迷局。這時候再單拎出來依寧這個反應來說,當時的我頭腦太簡單:口口聲聲說閨女長大了,卻也從未將她當做一個真正的大人來看待,還覺得她是個孩子,糊弄糊弄,再用其他事分散下注意力,也就是了,還自以為是沾沾自喜,以為自個兒多聰明絕頂。實際上蠢得連豬都懶得哼哼。如果當時,我能和依寧做一次大人間的談話,或許情況會好很多。只可惜一道分水嶺天工開鑿,大浪東流,無法回頭。自此,記憶里,有關依寧的,滿是遺憾。在小妹養(yǎng)身體的日子里,也許是對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寄托,不僅救贖了小妹,連同我,也有了新的盼望。小妹在床上躺了半個來月,她身體底子好,只是艾倫的去世給了她重大的精神打擊,便病怏怏的成了林黛玉?;貧w娘家后,才漸漸好轉(zhuǎn)。一個月后,小妹的肚子又大了兩圈。太太有經(jīng)驗,瞅著不是回事兒,便請了大夫來看。是個仙風道骨的男大夫,套著面粉口袋似的破舊長袍,留著幾縷飄逸的美須,卻不翩翩,反像個yingying茬茬的稻草堆,糾結(jié)打綹。我偷偷摸摸問太太:“你擱哪淘楞來個老道?”“什么老道?人家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大夫,可別瞎說!”“哪有大夫長了張道士臉?”太太噗嗤一笑,伸手一擰我的面頰,說道:“那哪有堂堂署長,長了張側(cè)帽風流獨孤郎的臉?”對這恭維是倍感受用,身心舒暢,笑道:“趕明兒出去,我也側(cè)著帽子帶一帶,看看有沒有獨孤信的風骨,能令滿街人效仿?!?/br>說話的功夫,老道已診斷完畢,躬身道:“老爺大喜,這位夫人懷的是雙胎?!?/br>我和太太甚是驚喜,連連確認了之后,賞了喜錢。小妹卻無甚喜色,待太太送大夫出門,說道:“真是造孽,一個孩子生下來沒了爹,如今又成了兩個,這不是糟踐人嗎!”“別瞎胡說八道,”我摸著她高聳的肚腹,有些喜上眉梢,“兩個多好,最好是一男一女,更好!”“哥……”小妹忽然喚了一聲,“等孩子生下來,我會帶他們走。”微一頓,心里鈍鈍的疼,面上卻笑道:“怎么,呆在哥身邊兒不好嗎?”小妹輕聲道:“你能養(yǎng)我十年、二十年……可你能養(yǎng)我一輩子嗎?”“能?!?/br>“你說能,我也不能真讓你養(yǎng)一輩子,”小妹道,“我和艾倫的夢想是環(huán)游世界,他去不了了,我就代他去。我會畫畫,可以做教師,總不會餓著自己?!?/br>我知道小妹和艾倫感情好,卻萬分沒料到,他們好到,可以將自己漫長的后半生,托付給短暫的回憶。我說她:“話別說滿,你才二十來歲,沒準哪天又遇上個你喜歡的?!?/br>“我不固執(zhí),但在那人出現(xiàn)之前,艾倫永遠是第一位?!?/br>那我呢?我想這樣問,但沒有問出口。她要走,是再好不過,否則當初也不會由著她跟艾倫走了。我希望她離開是非之地,做一個快快樂樂、不諳世事的小公主。我只是……只是掛念她。“現(xiàn)在想這些太早,你沒帶過孩子,不知道孩子剛出生有多少事兒要忙活,怎么著……怎么著也得等他們長到懂事兒了再說。”“等他們到六歲吧,”小妹摸著肚皮,目光落在上面,仿佛透過皮rou看向了內(nèi)里,“等到了六歲,就要進學校了,我?guī)麄內(nèi)ニ麄兏赣H的學校念書?!?/br>似乎“六歲”成了新的寄托,小妹第二日便能下床,還來到了餐廳和我們共進晚餐。依禮最小,還不大明事理,圍著小妹的肚子轉(zhuǎn)圈兒,很是好奇,連連問道:“小姑,我要做哥哥了嗎?”小妹吃力地彎下腰,刮了下他的小鼻尖,笑道:“是呀,你要做哥哥了。”依禮還要說什么,我怕他口無遮攔,又粗手粗腳,碰到小妹,遂板起臉冷聲道:“依禮,給你嘴就是讓你說話的?坐下老實兒吃飯!”依禮怕我,聳眉耷眼,不情不愿坐在了太太身邊,一雙筷子七撅八拐,使不明白,還要太太幫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