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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么?高一(22)班。烏天盯著看了兩秒,繼續(xù)往后翻。翻過幾頁,空白處密密麻麻地都是聶原的筆記。繼續(xù)翻,一張黃綠的紙夾在書頁間。很軟很薄,服帖地對(duì)折了一次。烏天把書攤開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抽出那張紙。打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那是他的字。遙遠(yuǎn)的2009年撲面而來,日測(cè)結(jié)束了,聶原拿著書和筆走向自己位于角落的座位:“昨天給你留的題做完了嗎?”他穿著天藍(lán)色的校服,講題時(shí)垂著眼,睫毛看上去很柔軟。對(duì),很柔軟,他比誰都清楚——那種觸感。烏天把紙重新對(duì)折好,夾回書里,將書放回原來的位置。將近十一點(diǎn)半的時(shí)候,外面的爭吵聲停止,聶原進(jìn)屋了。烏天想問他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但聶原皺著眉,眼皮都耷拉下去了,一副疲憊至極的樣子。他一言不發(fā)地坐到床板上,頭靠著墻,閉著眼。屋里連電扇都沒有,所幸村里要比城市涼快不少,又是深夜了,不算太熱。門外還有說話聲,聶原不說,烏天也問不出口。“聶原!”小屋的門忽然被一腳踹開。烏天被嚇了一跳。踹門的是個(gè)肥碩的男人,禿頂了,脖子上掛著金鏈子。他身后跟著個(gè)女人,瘦小,烏天看見那女人就愣住了——那是聶原的媽,他們母子很像,一眼就能看出來。聶原迅速站起來,對(duì)著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陳叔?!庇玫氖瞧胀ㄔ?。“你說說這事怎么辦,那死老頭不是把東西都給你了?”男人語氣十分粗魯。死老頭?“姥爺把他的東西給我了,姥姥還在,她的那一半還是她的?!?/br>“放你媽的屁!”男人伸手在聶原肩上狠推一把:“死老頭的說的就是這兒的所有東西!”烏天扶住被推得向后退的聶原,另一只手握緊了拳頭。卻沒想到聶原依舊平靜:“陳叔,就算是這樣,那現(xiàn)在也不能把家里的東西都搬光吧……姥姥還要在這兒住……”“她一個(gè)老太婆能用什么?!我又沒說要把灶臺(tái)都搬走!那幾個(gè)柜子,還有床,她用得著嗎?!讓她睡你這張床不就行了?!”聶原沉默。聶原他媽拽了拽男人的胳膊,聲如蚊蚋:“來運(yùn),要不……”“滾!”男人怒吼,胳膊一揮甩開她的手,走了。然后聶原他媽就轉(zhuǎn)身追出去了。烏天隱約聽見他們?cè)谖萃鉅巿?zhí)了幾句,就沒了聲響。剛剛還人聲鼎沸的房子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烏天和聶原一起一伏的呼吸聲。連蟬鳴都是若有若無的。聶原推門出去,過了一會(huì)兒又抱著兩床褥子回來,一床放在桌子上,一床扔到床板上鋪起來。“你睡床吧,我打個(gè)地鋪?!甭櫾f。“家里有水么?”“沒,”聶原啞著嗓子咳了一聲:“你忍忍吧,這會(huì)兒超市關(guān)門了?!?/br>烏天俯身拿起自己放在桌角的礦泉水瓶:“那你先喝我的吧?!逼孔永镞€有半瓶水。聶原看了烏天一眼,接過礦泉水,擰開蓋子,仰頭咕嘟咕嘟幾口就喝光了。“你睡床吧,看你挺累的。”烏天說。“……行?!甭櫾摿诵采弦坏?,連枕頭也沒有。烏天打好地鋪,拉了燈繩,房間陷入黑暗。窗外有一點(diǎn)點(diǎn)月光照進(jìn)來,隱約可見聶原后背的輪廓。聶原背對(duì)著烏天。烏天很想問問聶原剛剛那男人是誰,話到嘴邊又想,既然聶原不解釋,那就是他不愿叫自己知道。于是又硬生生憋回去。過了很久,久到烏天以為聶原早已入睡,他自己也迷迷糊糊合上了眼——“剛才那是我后爸。”烏天猛地清醒了:“嗯,站他后面的是……”“我媽。”“啊,嗯?!?/br>“我姥姥還沒死呢,他就要把東西搬走?!甭櫾f完,竟然笑了笑。“我聽他說那是你姥爺留給你的?”“留給我,不就是他的了么,我和我媽都靠著他吃飯呢。”“……”“睡吧,明天早上你坐車到縣城,然后打的回去,或者坐大巴也行?!?/br>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到了后半夜,月亮的位置變了,照進(jìn)來的月光更多。烏天一直待在城市里,從沒發(fā)現(xiàn)過,蒼白的月光可以這么亮。亮到讓他清晰地看見聶原起伏的后背,顫抖的肩胛骨。烏天起身,在床沿上坐下。他把手指輕輕搭在了聶原的臉頰上。聶原沒動(dòng),烏天的手指向上挪,觸到他閉著的雙眼,和源源不斷涌出來的熱淚。烏天用手背抹掉聶原臉上的淚,剛抹干凈,臉頰又被流下的淚水打濕。烏天干脆不為他抹眼淚了,俯下身摟著聶原,臉貼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之間。過了一會(huì)兒,感覺到聶原的顫抖漸漸停止了,烏天輕聲說:“抬一下頭?!?/br>聶原仍舊背對(duì)著烏天,微微抬起點(diǎn)腦袋。烏天的胳膊從他頸下伸過去,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聶原往里挪了點(diǎn)兒,烏天上了床,但這單人床實(shí)在太窄,兩個(gè)大男人躺在上面,身體緊貼著身體,出了很多粘膩的汗。“睡吧。”烏天說。第二天早上,烏天是被聶原叫醒的。聶原還穿著昨天那身皺巴巴的衣服,倒是沒披麻戴孝了。小木桌上放著一碗豆腐腦、三根油條、一瓶礦泉水、一支牙刷和一支牙膏。“幫你問好了,一會(huì)兒十點(diǎn)半的時(shí)候有去縣城的車?!甭櫾Z氣如常,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烏天去刷了牙,坐在桌前吃早餐,他飛速啃完三根油條,喝下最后一口豆腐腦,舔舔嘴唇:“我不走?!?/br>聶原皺眉:“你別在這兒添亂了行么?”我不要臉,烏天暗自做著心里建設(shè):“我不添亂,晚上給你睡?!?/br>聶原:“……”烏天知道聶原會(huì)錯(cuò)了意:“呃,我的意思是,晚上陪你睡。”聶原:“……”烏天心想這么說還是不對(duì):“不是那個(gè)意思,我是說——陪你哭?”聶原一巴掌拍在烏天后腦勺:“閉嘴!”烏天別過臉偷偷笑了,連牙刷都給我買好了,你確定想趕我走?“聶原!”屋外一聲大吼,烏天聽出來了,是聶原后爸。烏天跟在聶原身后出門,見聶原后爸帶著幾個(gè)男人走了過來。“我急著回去,不跟你家那些傻逼玩意兒墨跡了,你說去吧!反正今天我肯定得把東西搬了?!蹦腥送χ鴳言邪愕亩亲诱f。烏天剛想出聲阻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