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泰來反問他：“你以為呢？把劍收起來如何？”

姬嵐野懶洋洋道：“我為什么要放過迷惑小彩的人？”

古泰來糾正他：“第一，我喜歡小彩他也喜歡我，談不上誰迷惑誰……”劍刃又逼過來，在他脖子上的創(chuàng)口處慢慢割磨，傷口被拉得更深，剛剛止住的血又開始溢出來，古泰來低頭看了一眼，說，“我們兩廂情愿?！?/br>
姬嵐野冷然道：“你配不上小彩?！彼⒅盘﹣?，“你身上有那種氣味，一定曾經(jīng)做過極不好的事情！”

古泰來眼神閃爍，停頓了片刻方道：“我過去是怎樣的人并不妨礙我與小彩的關(guān)系，他不介意?！?/br>
姬嵐野冷笑：“你告訴過他嗎？你有膽告訴他自己做過什么嗎？你身上的死臭氣那么重，你到底殺過多少人？再者，你以為就憑你一句話，我就會將最寶貝的弟弟交予你？”

古泰來直視回去：“我自然會告訴他，雖然不是現(xiàn)在，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還有，小彩可以自己做主與誰在一起。”

姬嵐野翹起唇角：“你不敢告訴他，小彩心腸那么軟，知道你的真面目一定會離開你！”

古泰來似乎已將耐心用盡，微微磨了磨牙道：“小彩不會離開我，我也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彼f著，也不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只管往外走，“他現(xiàn)在也在這個城內(nèi)，剛剛還在我的身邊，此刻落了單……”古泰來說，“相信仙君你分得清主次。”

姬嵐野狠狠瞪著古泰來片刻，方才冷哼一聲，將劍收回來：“出去了我會即刻帶走小彩，至于欠你的情我一定會還?！?/br>
古泰來直接將懷里紙包掏出來：“周召吉讓王鐵牛帶給我的東西，既然你也在，請問是什么意思？”

姬嵐野接過那紙包看了，卻仿佛有些不明所以：“我并不知道周召吉捎了東西出去?！?/br>
古泰來看著門外空落落的街道，他到的時候這是座廢墟，如今是座無人空城，下一刻又不知要變出什么花樣來。危險潛藏在暗處，他們一無所知。

姬嵐野小心捻起那小片的布料來看：“像是縑帛一類的東西，太小了，不知是從哪里掉下來的，可能是衣物，也可能是書冊?！庇致劻寺勀谴榛覡a，姬嵐野的臉色變了變，“這氣味……”

“怎么？”

姬嵐野似是不敢相信，又再聞了聞，方才吃驚道：“這是骨殖，乃鳳凰涅槃后余下的灰燼！”

古泰來的臉色也變了變：“鳳凰？涅槃？”他說，“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br>
“你怎么是我呢？如果你是我，我又是誰？”姬小彩執(zhí)劍望著對方，小心地微彎膝蓋，身體前傾，隨時準(zhǔn)備斬向?qū)Ψ剑c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卻帶著嘲諷的笑容。

“你是我，我就是你?！睂Ψ讲痪o不慢地說話，披散下來的長發(fā)被衣服映著都仿佛火焰在燃燒。

姬小彩冷聲道：“我不要聽你胡說，你把道長他們都交出來，否則休怪我無禮！”

紅衣服的姬小彩卻還是漫不經(jīng)心：“死死生生，生生死死，緣起緣滅，緣聚緣散……”他笑起來，“我是你，你便是我，你不肯認(rèn)我，也不會不是我……”

姬小彩哪里聽得懂對方在說什么，趁其不備，舉劍刺向?qū)Ψ?。他攻勢出其不意，并未下殺招，也是難得兇險的一勢，本以為必然著了，劍招尚未走老，卻莫名擦過對方身體，走了個空。那人如同游魚一般滑溜而不可觸及，再停時，已在姬小彩身后，伸手捏著姬小彩的手腕。

姬小彩不由得痛呼一聲，只覺手腕被捏處，一股灼熱燙上，簡直如同被火炙烤，可他腕上明明既無明火也未留傷痕。

“何必呢？”那人說，“為了個人，你怎知他是值得相信的？你又何必為他拼命？”

姬小彩忍痛回腕一轉(zhuǎn)，巧妙脫出對方掌控，趁勢又起第二勢，根本不答對方，一招緊接一招，挑、刺、斜斬，姬小彩身形靈活，對方卻飄忽不定，紅色長袍在空中翻飛，如同呼嘯而過的火星，竊竊私語就在耳邊響起：“你想不起來他如何對你，我便助你想起?！?/br>
姬小彩忍不住罵道：“你少胡說八道！”

他掉轉(zhuǎn)劍身，向后狠狠插下，只聽得金石相擊一聲脆響，腦子“嗡”的一聲滿眼金星。好不容易定下神來，木然轉(zhuǎn)過身去看，只見著自己的劍正插在一尊石獅子上，入石數(shù)寸，晃動不休。

有人拍著手道：“小彩，你這身本領(lǐng)是越練越好了！”

姬小彩莫名有些愣忡，對著走近他的人，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那人遞了汗巾給他，又摸摸他的頭發(fā)：“怎么？累傻了？”

姬小彩張了張嘴：“道長……”

古泰來聞言，頗有些擔(dān)憂地皺起眉頭，摸摸他的臉：“喂，看看清楚我是哪個？什么道長，難道你還惦記前幾日混進(jìn)來那個江湖騙子？”

姬小彩也有些糊涂，不知自己怎么會喊出“道長”兩字，忍不住道歉：“是小彩糊涂，叫將軍見笑了?！?/br>
古泰來拔出腰間寶劍，說：“來，陪我過兩招?！?/br>
“好！”姬小彩拔劍迎上，庭院中不多時便聞得陣陣金石相擊之聲，間雜笑聲。

姬小彩只在心里獨(dú)自納悶，剛才那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這秋日的午后，平白作了個自己也想不起來的夢？

車馬轔轔，人聲誼誼，城中百姓往來穿梭，買賣吆喝，不時有軍士經(jīng)過，軍容整肅，紀(jì)律嚴(yán)明。

姬小彩坐在馬上，左右看去，但覺得奇怪，似乎這座城本不該有這些人，灌入耳中的也本不該有這些喧鬧聲，像是本該沉寂的突然高鳴了，本該沉睡的卻驀然復(fù)生了……

復(fù)生？

姬小彩皺起眉頭來，不知道這突然撞入自己腦中的詞代表了什么，而這竟莫名勾起他一點(diǎn)記憶的殘影，碧綠的草地，鮮艷的花朵，還有……

“怎么了，小彩？”古泰來打斷了他的沉思，策馬與他齊頭并進(jìn)，小聲問道，“很少見你這樣皺眉頭?！?/br>
姬小彩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么?！?/br>
古泰來也不追問，只說：“若是身體不適的話，就與我說，你本不必事事參與的?！?/br>
姬小彩心里一暖，笑道：“你見過哪個妖會得病的？”

古泰來湊近姬小彩耳邊，低聲道：“小聲些，你也知我對頭不少，少不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