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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鼎沸聲漸漸起來。 京城的大街上果然如姜如月說的那般熱鬧。 佟家是富貴之家,佟意生的也是芝蘭玉樹,路青荷卻是商戶胡家的婢女,出身至賤,可迎親的隊(duì)伍鼓樂喧天,新郎騎著高頭大馬簪花過市,絲毫沒有怠慢新娘之意,就沖著這一點(diǎn)兒,京城這天萬人空巷爭看這一對門第天上地下的新人,說不盡才子佳人,風(fēng)月之緣…… 姜琬穩(wěn)坐在屋內(nèi),手里摩挲著那封信,想了半日,無果。 熏香爐里的香已經(jīng)燃盡了,他用手挨了挨,還有點(diǎn)溫度,便把那張剛剛浸水的信箋拿過來放在上面去烘—— 放上去后,他盯著那些字發(fā)呆了片刻,待轉(zhuǎn)身要出去,忽然,似乎隱隱聞到一股微弱的香氣。 這香氣……他仔細(xì)找了找,是從那信箋上面散發(fā)出來的。 姜琬嗅到第二次的時(shí)候,整個(gè)人一僵,似乎在哪里聞到過。 他猛地拿起那信箋,貼近,仔細(xì)嗅了嗅。 是她。 原來是她! 這信箋里的香氣,他曾經(jīng)在宗小茹的身上聞到過。 姜琬手里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箋,一個(gè)踉蹌跌坐在椅子上,腦子混沌成一團(tuán),什么都想不出來了。 第113章 峰回路轉(zhuǎn) 神智稍稍清明一些, 他又把那封信拿起來, 一個(gè)字一個(gè)字挨個(gè)看過去,字跟他的一樣, 完全無異, 但這用語, 跟姜琬的行文相差萬兒八千里地, 跟宗小茹的也不像, 有些字句,明顯的不是江南人氏行文的習(xí)慣。 或許, 他錯(cuò)怪她了。 …… “誰在外面?”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喚人進(jìn)來:“去, 把二小姐找來。” 小僮為難地道:“公子,如月小姐到宗府去了, 還沒回來,怕要看熱鬧看到天黑才能回來?!?/br> “宗府?!苯袜宦暎骸八懔??!?/br> 小僮想主子得了什么癔癥,怎么一聽說宗府臉色都變了,出去后想了半天,不放心, 跑去悄悄告訴采蘋, 托她去老太太那里回一聲。 府里上下都在預(yù)備和宗府的親事,別這位小爺有了別的想法,再跑了, 可不要鬧出大笑話來。 采蘋聽說后以為他為路青荷的事傷懷, 火急火燎地跑來敲門:“公子。” 聲音都帶了哭腔。 姜琬更煩:“進(jìn)來, 出什么事了?” 采蘋一進(jìn)來就跪在他跟前了,眼睛紅紅的:“公子,路姑娘嫁人了您心里不好受,可,可馬上不就娶宗小姐進(jìn)門了嗎?公子……” 聞言,姜琬又好氣又好笑,誰他娘的說他是因?yàn)槁非嗪杉奕肆讼氩婚_的。 “起來,沒那回事。” 采蘋還要說什么,被他止?。骸澳闳ト∫惶赘蓛粢律纴恚胰プ诟惶??!?/br> 那件事,還是當(dāng)面問清楚吧。 “好?!辈商O遲疑了下:“公子,您在宗小姐面前高興點(diǎn)兒,她看見您這樣心里會不舒服的?!?/br> 姜琬指了指自己:“以后在書房里放面鏡子?!?/br> 他想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喪,可就算很喪,也不是是為了路青荷,為的是宗小茹。 她為什么要模仿他的字跡送信給鄭景,就算她有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也該提前和他商量下啊。 不該瞞著他的。 采蘋飛快地去了,不一會兒,抱了一套體面的衣裳、鞋襪、發(fā)簪、配飾過來:“公子,您打算帶點(diǎn)什么去宗府,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了。” “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最上好的,你去買幾樣來就是。”姜琬隨口道:“京城萬味齋的點(diǎn)心,你打發(fā)他們每樣去稱些回來?!?/br> 沒有宗家稀缺的東西,但他總不好空著手上門。 采蘋見他還算用心,方才的憂慮去了大半,利索地去了。 去宗府的時(shí)候,姜琬穿的是湖色水紋常服,連個(gè)小廝都沒帶,自己提著東西就上門了。 宗府的老仆人瞧見他笑道:“姜大夫,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是......咳,以為您這是討教學(xué)問來了呢。” 姜琬訕笑道:“老伯,太傅在府中嗎?小姐呢?” “怎么,姜大夫你不知道?我們小姐這不被你們府上的二小姐叫著上街熱鬧去了嗎?”老仆人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太傅今日閑著,在書房?!?/br> 姜琬謝過他,徑直去書房找宗東方。 “不是交待你了,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唉,你怎么……這讓老夫很難做人啊?!弊跂|方的書房里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低沉的嘆氣聲:“罷了,你且去吧?!?/br> 姜琬腳步一頓,趕緊往后退了幾步,聽墻角這種事萬萬不能做。 好巧不巧,就在他剛站穩(wěn)的時(shí)候,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出來的人猝不及防地和姜琬打了照面,四目相對,都愣住了:“喲,姜大夫來了?” 朱楠之。 “朱兄?!苯暫退蛄藗€(gè)招呼。 朱楠之臉上閃過一絲小人得志的笑意:“聽聞今日姜公子的舊愛出嫁,怎么,沒去喝喜酒?。俊?/br> 姜琬拱手一笑:“朱兄連在下這點(diǎn)雞毛蒜皮的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費(fèi)了不少功夫吧?” 朱楠之笑意一僵:“道聽途說,道聽途說,在下有事,先告辭了?!?/br> 不管多不喜歡姜琬,也不能在宗府和他吵起來,這點(diǎn)隱忍還是有的。 “朱兄慢走?!苯?yīng)付了他一句,抬頭瞥見宗東方從里面踱步出來,滿臉憂色,訝然道:“太傅,出什么事了?” 極少見到宗東方有不淡定的時(shí)候。 宗東方微搖了搖頭,目送朱楠之走遠(yuǎn)了才道:“君逸來的正巧?!?/br> 正要派人去請他過來。 “太傅有事?”姜琬滿腦子都是那封信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太傅盡管吩咐,學(xué)生這就去辦?!?/br> 宗東方睨著他,只搖頭,不說話。 窗外日影西斜,冷秋的清光打過來,把一老一少的身影拉的格外修長。 “先生?”姜琬換了個(gè)親近點(diǎn)的稱呼。 “坐?!弊跂|方指了指身后的椅子:“你來之前,朱楠之在這里。” 姜琬心道,我知道啊,我瞧著他從這里出去的。 宗東方心緒復(fù)雜地繼續(xù)道:“此子近來十分不安分。我?guī)状胃嬲]于他,他都不聽勸?!?/br> 姜琬插不進(jìn)去話,說什么都不妥,只好聽著:“先生寬心,他早晚會醒悟?!?/br> 等他吃了大虧的時(shí)候,不醒悟都難。 “君逸?!弊跂|方別有深意地望著他:“若他做了什么對你不利的事,你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保他一保?” 他的語氣相當(dāng)委婉,姜琬聽的愈加愕然:“先生,朱楠之在翰林院做事,出了事自有他的頂頭上司決定,咱們從中插手,會不會……” 照朱楠之的作法,早晚會出大事,他自問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