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其他的小家伙就慘嘍。液晶電視機、音響、臺燈、花花草草都完了。顏大同踮著腳從碎片中走過，心想暖房里的花草有沒有事呢？他為弟弟種的百合可不要也跟著遭殃。百合百合，百年好合，碎了可就不吉利啦。

顏默的身影悄悄出現(xiàn)在二樓的樓道里。顏大同停下腳步，朝樓上攤開手，強迫自己哂笑道，“其他人呢？都被你嚇跑了是不是？嘿嘿，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不理他們?！?/br>
“嘿嘿，下來吧，小祖宗。下來打掃衛(wèi)生?！?/br>
顏默不好意思地別轉(zhuǎn)臉，不敢看他。

“行啦，砸了就砸了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顏默磨磨蹭蹭地從樓上走下來，接過顏大同手里的掃把和撮箕，兩個人開始動手收拾。

“等一下，先和我一起把這花瓶扶起來。葉子，下次注意，這花瓶是哥哥的最愛。你下手輕點成不？”

“嗯?！?/br>
“還有百合花，那是你的最愛，也饒它一命好不好？”

“嗯。”

“今天去趙家，他們怎么說？”

【巧巧也回來了。我們又吵架了?！?/br>
“明白。年青人總是火氣大?！?/br>
【她說她根本就不想嫁給我?！?/br>
“氣頭上的話，不能信。”

【她說是嫂子催著她嫁的。】

“那也是她自愿不是嗎？催不等于逼?！?/br>
【可是她說是嫂子主動提的彩禮錢，還有房子首飾?！?/br>
“哦？有這回事？”

【她媽還說嫂子昨天晚上給他們打電話，又拿房子做條件催她女兒生孩子?！?/br>
“哦？”顏大同瞇起眼睛。

【聽了巧巧的話，我很生氣，就回來質(zhì)問嫂子。可是嫂子堅決不認，我就忍不住了。】

“哦?！?/br>
【我都搞不清楚她們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不過我想通了，不管真假，巧巧都不愛我。這樁婚姻也是一場交易。沒意思。】

“啊——話可不能亂說啊，葉子。不要把氣頭上的話當(dāng)真。雖然你們結(jié)婚快了點，但是三年同學(xué)，感情基礎(chǔ)還是深厚的。葉子，婚姻不是兒戲?！?/br>
【可是孩子就是兒戲嗎？她若是愛我，愿意和我結(jié)婚、愿意和我□□，為什么就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呢？】談到這里，顏大同眼見著弟弟的鼻翼一抽一抽，大顆大顆的金豆子掉下來，顏大同皺眉頭，突然覺得自己牙齦也跟著疼起來。他用手揉揉左腮。

“那個——葉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話說回來，男人一生當(dāng)中有上百萬上億的jingzi要射出來。如果不搞計劃生育，你會生許多孩子的。少一個也沒關(guān)系?！?/br>
【不對，哥哥，少掉這個孩子，他的世界就完了。為什么你們就不把小孩子當(dāng)作一個人呢？再小也是人，怎么可以不經(jīng)過他同意就拋棄他——】

“哦，天啦！”顏大同心里驚呼，他的牙齦突然又不疼了，改為呼吸困難。弟弟心中那可怕的大裂谷重新展現(xiàn)在他眼前，遺棄、拋棄，天啦，葉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不滿和指責(zé)，一日復(fù)一日，像千萬年的巖層，密密麻麻地疊加，從來沒說過，卻一直都在。

【算了，哥哥，我剛才想通了。她若不愿意就拉倒。反正也是交易，停止交易好了。我不稀罕?！?/br>
顏大同用力揉搓胸口，清清嗓子道，“沒那么嚴重。不用怕，哥哥出馬，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你等著！”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顏大同算是搞明白了：這個孩子是一定要生的，哪怕是畸形都得生出來擺著。打掃完衛(wèi)生，顏大同把顏默送到警局，讓任局給看著。自己再次去趙家。叫上趙巧巧，四個人圍著趙家的小餐桌，從葉京世的故事開始，顏大同一直講到吳昆之死，足足講了三個小時。添油加醋是免不了，把葉京世多紅一點，把葉子親媽多黑一點，凸顯小葉默身后的榮光和凄涼，反差之大，任石頭也得落淚。果然四個人都哭了。如果拿錢買不到，就拿眼淚買。下午三點，胎兒風(fēng)波圓滿結(jié)束。顏默被他叫過來，兩學(xué)生鉆進臥室里粘粘糊糊，又哭又笑，出來后和好如初，皆大歡喜。

晚上睡覺前，吳璐璐向他打聽談判細節(jié)，顏大同懶得理她，她很不高興。

“你說說，自己的弟弟發(fā)瘋，你好言好語地勸；我問你個事，你就那么不耐煩，什么人呀？”

“你要八卦什么嗎？”顏大同靠在枕頭上，厭煩地說道，“趙家同意了就成。還是你又在疑心花了多少錢呢？那我告訴你，一分錢沒花。就你那爛招數(shù)：主動給10萬，你知不知道把我弟賣便宜了？我弟只值十萬嗎？一百萬都不止好不好？以后別再損我弟。”

“哼，十萬？你以為我愿意出啊？還不是為了讓人家點頭，沒辦法提的價。你弟再好，那也是你一個人的看法。明年到了社會上，你看哪個公司愿意要他？”

“我——”

“我知道，你又要把你弟招進自己公司，免得把人家公司給砸嘍。一輩子跟只老母雞一樣圍著轉(zhuǎn)，模范哥哥。只是要小心哦，哪天要是落魄了——”

“哼，你放心，有我一口湯喝，絕對不讓我弟餓著。”

“跟著你喝湯？嘻——指不定人家要吃rou?？蓜e像昨天報紙上登的那樣，博士弟弟拒見民工哥哥哦，還喝湯？哼！”

“你——”老婆的利嘴真是窩心，顏大同氣得用枕頭捂住頭，拒絕參戰(zhàn)。

?

（08）

暑假，兩學(xué)生回來，東城的搬遷工作正式開始。秦大老板說了，在合理范圍內(nèi)，可以酌情處理拆遷費。所以馬仔顏大同使勁渾身解數(shù)，竄東家跑西家，磨破嘴皮子，兩個月時間把99%的合同都搞定。只要能找著理由，有些家多給點就多給點，反正不是他的錢。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拆遷戶之間攀比，哄抬拆遷費，所以不管他個人樂意不樂意，每個合同都得慎重對待。搞談判，金友武不擅長，他擅長帶著牛高馬大的保安隊，個個西服領(lǐng)帶，斯斯文文地圍著房子，絕對不笑，在必要的時候吼兩嗓子，幫他縮短談判時間。兩個月，他腳不沾地，每天到家都是呼呼大睡。早上也難得和一家人吃早餐。但是在樓道里總能遇見早起的顏默，兩兄弟擁抱一下，拍兩下，把“還好嗎？”的口水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幸好后院太平，沒人找他麻煩。

整個暑假，趙巧巧在別墅里住幾天，又到娘家住幾天，顏默時刻陪同，聽吳璐璐說“上心的很喲！比你這個當(dāng)丈夫是強多了?！鳖伌笸犃?，淡淡一笑，不當(dāng)回事。

“當(dāng)然人家陪的是孩子。你呢，連孩子都不陪？”

“你真是的——氣死我，哪個替你掙錢啊，老婆大人？”

“哼，所以我到現(xiàn)在還容忍著你，否則——”吳璐璐把三百塊一把的‘譚木匠’梳子重重地扔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