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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巧逞窈窕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0

分卷閱讀70

    一樣,一張口就能許人以千金。人都道隴右勢大,實際捉襟見肘,難以為繼,我不像個沙場拼殺的將軍,倒像個每日要為生計發(fā)愁的管家婆。”

    秦住住不意他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也笑了,“怎么這么說?”

    “二十萬的大軍,人要吃飯,馬要吃草,一月就能耗盡涼州半年的收成。吃不飽,就要作亂,”戴申把手臂放下來,一雙黑眸帶著淡淡的厭倦,“晁延壽他們誰知道,我才二十多的人,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太累了?!?/br>
    秦住住溫柔地撫著戴申的眼角,說:“我知道?!彼臑鹾诘聂W發(fā)中有幾絲灰白,她眼尖看見了,怔了一會。

    戴申沒有察覺她的落寞,兀自想了回心事,他興致盎然地盤腿坐起來,說:“等徐采回來,我要好好賞他?!?/br>
    秦住住替戴申捏著肩背,等他身上僵硬的肌rou慢慢舒緩下來,她揉了揉手腕,攢眉道:“徐采在溫泌手上,你怎么把他救回來?”

    “不得已,只能先使重金賄賂韓約,把他贖回來了?!贝魃暌幌氲接忠ㄙM一筆巨資,頓時有些頭疼。

    秦住住從匣子里把一封拆開的信給戴申看,戴申一見封皮上寫的徐采的名字,伸出去的手便收了回來,“這是徐采的家書?”

    秦住住并沒有半點不自在,“徐度仙在京城,他的信自然要小心審查,你不信晁延壽,難道徐采就能深信不疑了?”

    戴申并不認同秦住住的做法,但如今徐采生死未卜,也的確沒有避忌的必要了,遂問道:“信里說的什么?”

    秦住住一張秀致的臉上浮現(xiàn)出狡黠的笑意,“徐度仙恐固崇要借機生事,已經(jīng)將徐采自族譜上除名——連徐采的岳父、司空李昱也和徐度仙退了親,這會徐采可是眾叛親離,孑然一身了。你贖他回來,他必定感恩戴德,竭力輔佐你?!?/br>
    戴申冷笑一聲,“所謂鐘鳴鼎食之家,人情淡薄,可見一斑?!?/br>
    秦住住一見他那副桀驁孤介的神情,有心要勸諫,但信期又至,肢體酸痛,下腹沉重,也懶得去多話,只坐在一邊沉思。戴申哪知道她心里有事,自顧躺在榻上籌謀許久,定了袁定方去河東,但又有些不甘心。

    肩頭被處月沙陀刺的傷已經(jīng)好了,他一腔熱血沸騰,躍躍欲試。“我想親自去太原,”他喃喃道,“好好和溫泌打一仗?!?/br>
    因為清原公主嗎?秦住住暗自猜測,眉頭難以察覺地一蹙。

    丟下戴申,她捂著下腹挪到門口,小聲吩咐婢女道:“把楊和尚叫來,我身上不好。”

    第37章 朱旗曳日(二)

    楊和尚是昌松人,自稱俗名叔寶,在外游蕩了多年,仍舊是一口nongnong的鄉(xiāng)音,經(jīng)文他勉強能念兩卷,女科倒是精通。秦住住原本看的是戴申手下的醫(yī)官,自從被人引薦了和尚,就只招他來看脈問診。

    他是出家人,又云游多年,和涼州官場素無掛礙。

    對他吐露心事,她沒有那么多的顧忌。

    楊叔寶一個落拓不羈的出家人,進了閨房,卻很有分寸,低眉順眼放下藥箱,坐在榻邊,洗過手,將針包展開,拈起一枚細長的銀針,抬眼一瞧,秦住住俯臥在榻上,背上衣衫卷起,用一張薄如蟬翼的絲帕覆蓋著。

    銀針的寒光在眼前閃動,刺入xue位,楊叔寶指腹搓捻著艾絨,留神去看秦住住的表情。

    戴申的妾,眼睛鼻子生的是細致小巧,光看面相,該是怯懦柔弱的,可銀針在眼前晃時,她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他想,這個女人,要么心性像刀頭舔血的男人一樣堅毅,要么自幼吃過很多皮rou之苦,因此對艾炙毫不在意。

    一刻之后,楊叔寶收了針,交待萊兒:“以艾葉,阿膠,干姜研磨成粉,一日兩次,煎茶飲服,可治宮胞寒涼?!?/br>
    秦住住目視萊兒離開,才問楊叔寶:“我幼時常于信期在冷水中盥洗,還曾全身浸泡在冰水中,以致宮寒,不知以后是否于子嗣有礙?”

    “阿彌陀佛?!睏钍鍖氹S口念句佛號,心里嘀咕著:果真是自幼吃過皮rou之苦。哪里的人家,會這樣對待自家的親生女兒呢?

    秦住住一雙眼睛,十分殷切地盯著楊叔寶,楊叔寶知道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地說給她聽:“宮寒,不是什么嚴重的癥候,年輕的娘子,十有八九都宮寒,其實不至于妨礙子嗣——”他頓了頓,狡詐地一笑,說:“只要有心,總能有的?!?/br>
    秦住住攥著衣角,有點拿不定主意。

    楊叔寶慢吞吞卷著針包,一邊起身,隨口說道:“娘子身體底子是很健壯的,郎君此刻精血旺盛,也正是最適宜的年紀。”

    秦住住最近跟入魔了一樣,睡里夢里都是這事,她也不掩飾,追問道:“過了三月,是否真的萬無一失了?”

    楊叔寶“啪”地拍了一把光禿禿的腦門,滿口承諾,“有貧僧仔細調(diào)理,確保萬無一失?!鼻刈∽《及崔嗖蛔⌒募?,他更直言不諱了,把秦住住身形一打量,他笑道:“娘子身形瘦削,四五個月內(nèi),尋常人也看不出來?!?/br>
    秦住住掩住胸口,仿佛要按住砰砰的心跳。尋思了一會,她臉上的紅暈漸漸退去,狀似尋常地說道:“你這艾炙似乎很有奇效,我這會身上也暖了,你隔幾天再來,我要多炙幾次?!?/br>
    病人如此迫切的尋求救治,也不曾拖欠診金,楊叔寶還有什么好推諉的,當然立即答應。

    磨磨蹭蹭地收拾著藥箱,楊叔寶借機走到窗邊,借著窗縫往書齋看去,正見戴申穿戴整齊,出了書齋,要出門去,秦住住忙囑咐楊叔寶一句:“別讓郎君看見你,等他離開你再走?!?/br>
    這提議和楊叔寶的想法不謀而合。兩人一遠一近守在窗邊,無聲地注視著戴申穿過庭院,出了府邸。

    楊叔寶把藥箱往桌上一放,走過來似無意地問:“貧僧一路行來,經(jīng)過靈武,得知靈武郡守也是姓戴,不知和郎君是否沾親?”

    秦住住眉頭一擰,說:“他是戴度,郎君的嫡親大兄?!?/br>
    “果真如此!”楊叔寶猜對了,很高興,“貧僧聽聞戴太守在靈武容納各處游兵散勇,朔方、河東一帶的敗兵之將,多有投奔太守而去,不知是否郎君指使太守?”

    秦住住難免疑心:“這你都聽說了?”

    楊叔寶很自然地解釋,“貧僧有位師弟,略懂些拳腳,化緣不能果腹,也投戴太守而去了,貧僧倒有點惦記他?!?/br>
    戴度自退至靈武后,和戴申不通音信,秦住住三翻四次提醒戴申要監(jiān)視戴度言行,戴申念及手足之情,都沒有聽從。楊叔寶這么一提,正說中秦住住心事,秦住住不禁退了幾步,坐在桌邊,愁眉不展道:“我要再去勸諫,郎君心里必定要怪我挑撥離間,反而不好了。”

    楊叔寶呵呵一笑,毫不避諱地說:“君子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