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怎么樣都無所謂。

百里屠蘇的眼睛像是能燃起火，而在百里屠蘇身后，那一拳揮空了的方蘭生失力般坐在地上。

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像是還不敢相信這個(gè)事實(shí)。

只是一瞬間的事……

他方蘭生，瞎了。

“我……我……”方蘭生低聲呢喃道，他顫抖著嘴唇跪在地上，用雙手捂住頭。

“蘭生?。　憋L(fēng)晴雪快步走過來，她扶住方蘭生的手臂，卻發(fā)現(xiàn)他渾身冷得厲害。

方蘭生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在夢里很著急，為什么木頭臉見到了他的娘，他卻見不到二姐，難道是他不夠想念，難道是二姐不想見他……他不停地念著二姐的名字，腦海中不斷出現(xiàn)二姐的影子，可是二姐就是不出現(xiàn)……

“猴兒的二姐……魂魄已經(jīng)被歐陽少恭吸入玉橫用掉了……不會輪回轉(zhuǎn)世，自然不會出現(xiàn)在忘川?！?/br>
是了……

是歐陽少恭……他讓二姐再也無法出現(xiàn)，就連到了忘川也無法見她一面！

歐陽少恭……是歐陽少恭！

紅玉和襄鈴的談話就在耳邊，像無數(shù)根針刺激著方蘭生想盡快逃離這里，他飛跑出忘川的出口，一時(shí)沒留神，一頭撞在不知是誰的什么人身上。

那人就守在忘川的出口，守著他們，一見到方蘭生，他眉眼舒展，語調(diào)輕緩，“小蘭？”

方蘭生抬頭，怔怔看了他一眼，那個(gè)他在心中恨極了的人，如今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喊他“小蘭……

他怎么敢！

是夢，是幻影……抑或是一場陷阱，方蘭生此刻都顧不得了，他怒瞪著他，咬牙切齒，一拳朝他正正揮過去——

方蘭生總是這樣，他笨，功夫不好，又學(xué)不會那些虛招陰招，每次打架都橫刀直拳，怪不得總是輸。

而這次他面對的是歐陽少恭，歐陽少恭似乎并沒有耐心與他糾纏，他微微皺眉，略一揮手，自手心中飛出兩三只綠色的飛蟲，朝方蘭生的眼睛直直襲去——

方蘭生的世界，在那一瞬間驀地黑了下來。他跪在地上，用手摳著眼睛，卻無法把那帶著藥味的蟲子摳出來。

他昏了過去，在昏昏沉沉中發(fā)生了很多事他并不清楚。他不知道歐陽少恭就是當(dāng)年太子長琴渡魂所成，不知道那雷云之海中的蓬萊國就是歐陽少恭一心想要重建的地方，他不知道歐陽少恭是如此喪心病狂，為了取得那焚寂劍靈的魂魄，寧愿讓天下蒼生陪葬——

他毀滅烏蒙靈谷，殺死肇臨，琴川下藥，尋瑾娘批命，引鐵柱觀狼妖一戰(zhàn)，將大巫?；癁榻冠ぁ瓱o所不用其極，他想逼百里屠蘇發(fā)瘋發(fā)狂，將他迫至瘋魔，卻沒料到那顆早早安插的棋子倒反將了他一軍。

是方蘭生，是這個(gè)曾經(jīng)對歐陽少恭俯首帖耳的小朋友。歐陽少恭很清楚，如果說，是風(fēng)晴雪和紅玉一行人改變了百里屠蘇的性情，那那個(gè)在百里屠蘇發(fā)狂之時(shí)幫他壓抑下他的煞氣的人，一定是方蘭生。

如果方蘭生不存在，百里屠蘇可能很早就已經(jīng)闖下大禍，被迫解封，魂飛魄散，但假若那樣，歐陽少恭定然就不會看到如今這一幕——

“晴雪是個(gè)好孩子，小蘭也是，他們今日如此，皆是因?yàn)榘倮锷賯b你……”

歐陽少恭說著，他看到方蘭生崩潰地跪在地上，看到百里屠蘇一身黑氣，化身煞氣狂魔——這個(gè)在白日里總是冷冷淡淡的年輕人，如今正因?yàn)榉教m生的瘋狂而陷入無助和混亂。

歐陽少恭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不認(rèn)識自己，百里屠蘇在煞氣附體之后，像是完全變了一個(gè)人，他不認(rèn)識任何人，看向歐陽少恭的眼睛里也沒有絲毫起伏，燃燒的殺氣更是在看到昏迷在紅玉膝上的方蘭生那一刻登時(shí)滅了。

焚寂的煞氣之力已經(jīng)徹底被馴服，兇煞中的百里屠蘇像個(gè)廢物，完全不可能再去殺什么人，闖什么禍。

而看到這一幕的歐陽少恭，也才終于徹底斷了那逼他瘋魔的念頭。

第三十三章

五日之內(nèi)，至天墉城解封，五日之后，奔赴蓬萊。歐陽少恭帶走了早在他控制中的風(fēng)晴雪，以此逼百里屠蘇等人到時(shí)赴約。而他們，若是贏了歐陽少恭，天下太平，若是輸了，蒼生淪陷，而百里屠蘇散魂，體內(nèi)半魂歸歐陽少恭所有。

所謂“太子長琴”，也終于能成為一個(gè)完整之人。

方蘭生并不知道這一切，他躺在白帝城的客棧里，睡得迷迷糊糊，眼睛已經(jīng)被紅玉找來的大夫處理過了，上了藥，包了紗布，可也只能止痛，治不了病。

大夫說，這藥蟲太過稀奇，他這輩子是從未見過，怕是什么高人精心煉制，普通人根本尋不到破解之法。

“不幸中的萬幸，這藥蟲只能傷眼，傷不了別處……不過這眼睛……怕是治不好了?！?/br>
紅玉謝過了他，送他出去，百里屠蘇站在房間門口，他看著方蘭生蜷縮在被窩里，安靜地呼吸，腦海中卻忘不了他在魂之彼岸里痛苦的樣子。

“他們今日如此，皆是因?yàn)榘倮锷賯b你?！?/br>
歐陽少恭的聲音猶在耳邊，百里屠蘇緊緊握著拳頭，怎么也松不開。

輕輕掩了方蘭生的房門，百里屠蘇一回頭，看到襄鈴就站在身后。

“屠蘇哥哥，你不要去解封！”襄鈴大睜著眼睛，眼眶甚至有些發(fā)紅。

百里屠蘇怔了兩秒，他沒說話，就聽襄鈴抽泣著說：“……你不要去天墉城……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百里屠蘇似乎對她的哭泣很沒辦法，他剛要開口安慰，紅玉緊跟著從樓下走上來。

“百里公子！”

紅玉打斷了他。

“……女媧大神曾言，待大鑄師襄垣醒來，你身中封印或許仍有一線希望……你不該，不該就此放棄。”

百里屠蘇望著她，搖搖頭。

白帝城的客棧里人聲熙攘，一片安詳。樓下食客歡聲笑語，反襯得樓上氣氛壓抑非常。

“我沒有放棄?！?/br>
百里屠蘇低聲說道，他低下頭，似乎在對自己下決心。

“只是……無法再等到襄垣蘇醒，比起一份縹緲無跡的等待，眼前不才是更為重要？”

“此事牽連甚眾，不能再讓更多人為此犧牲下去……現(xiàn)在或許還不是歐陽少恭的敵手，但若是封印解開，煞力再無拘束，便可獲得焚寂劍靈強(qiáng)大的力量，如此……方能與之一搏?！?/br>
“我并非一時(shí)亂心，而是思前想后，這已是……唯一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