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
別的,一旦入了伍可就身不由己,到時再相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要是陳夫人知道他兒子連面都沒見就上了戰(zhàn)場,遷怒到陳韜身上,還不拔了他的皮。沉默良久,陳韜開了口:“回家一趟,看媽一眼,不費你什么事兒吧?!?/br>陳驍沒說話,煙抽到頭,又點了一根,嗆得陳韜一陣心煩。“是不是男人,能不能痛快兒的?”陳韜有些暴躁。“如果不是她下套逼我,我們就不會去北平,秦思白就不會死。”陳驍?shù)穆曊{(diào)甚至沒什么波瀾,但語氣很冷。他接受不了任何傷害秦思白的人,直接的不行,間接的也不行。但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能怎么辦?不想見,見了就會心痛。陳韜揉了揉鼻梁,也罷,也罷,不回就不回吧,秦思白死了,說實在的,陳韜心里也難受,更多的是覺得悲哀,原來愛真的這么脆弱。拿了介紹信和地址,陳驍大步離開了。留下陳韜沉著臉望著窗外,眼神看不出悲喜。這世道,活著真累啊。龍威已經(jīng)很多天沒來過,自從陳韜半真半假地說要幫他做媒,就再沒來過。不來好,不來更好,以后也不會來了吧。陳大公子說不上來自己是賭氣還是悲哀,不過自己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呢?腦子里有個小人兒不斷提醒,你有家室,你們不可能。有人敲門,想必是秘書來送報表,陳韜嘆口氣,漂亮的眼睛里裝著疲憊,一個人撐著這么大的生意鏈條,其實真的很累。職業(yè)性地很快打起精神,陳韜應(yīng)到:“進來?!闭f著低頭把散落的文件整理好。“先放在那邊,我待會兒……”話說到一半,陳韜一抬頭,突然愣住了。龍威沉穩(wěn)地站在那里,手里拿著陳韜需要的報表,氣息內(nèi)斂,身形高大,一雙深似潭水的眼睛里藏著暗涌的波紋。呆呆地看著這個粗獷沉默的男人,陳韜問道:“你怎么來了?”☆、第50章“你怎么來了?”盡管不愿意承認,但陳韜的心里確實憑空生出一絲喜悅,雖然不知道龍威來干什么,但看見他,竟無端覺得滿足。這不是個好兆頭。陳韜懊惱地想,自己不是已經(jīng)親手扼殺了剛剛萌生出來的邪念嗎?怎么能這么不知分寸,連這點感情都控制不好。整理了一下情緒,陳韜故作淡然地問:“有事兒?”龍威把陳韜掉在地上的文件撿起來,深深地注視著他:“沒事?!?/br>“那你來干什么?”“來看你?!?/br>陳韜差點閃到舌頭。縱橫生意場,陳韜輕易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心跳驟然加快,但還是掩飾著情緒,依舊淡淡地對著桌上的文件夾點了點頭:“坐吧?!?/br>龍威順從地坐上沙發(fā),習慣性地掏出煙和洋火,想抽一根。這屋子里陳驍制造的煙味還沒散去,嗆得陳韜難受,于是一皺眉頭:“想抽煙就出去!”龍威頓了一下,把煙又裝了起來。陳韜推了推眼鏡,話說的很疏離:“這屋子里煙味重影響我工作,你可以到外面抽完了再進來?!?/br>“我不抽了?!?/br>“……”隨便你。陳韜恨恨地簽下名字。……簡單收拾了行李,于小滿跟于媽道了別,就出去了,跟他一起出去的還有陳瑞。陳府門口的弄堂里,陳驍?shù)鹬鵁熆恐鴫Ρ谡戎麄儭?/br>自從北平回來之后,陳驍抽煙就抽得特別兇。也不是故意想這么做,就是有時心里實在是空落得發(fā)慌,抽根煙就能平靜不少。看于小滿出來了,陳驍把煙頭扔地上踩熄:“走吧?!?/br>于小滿還沒說話,陳瑞趕緊接了話:“少爺,我能一起去嗎?”陳驍看了他一眼,因為這個人,秦思白的嗓子倒了,受了一身的傷。陳驍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身邊的人,一個兩個除了給秦思白帶來傷害,什么都沒為他做過。陳瑞緊張地看著陳驍陰晴不定的臉,手足無措。其實他沒有別的意思,戰(zhàn)場上子彈不長眼,他就是想,能幫陳驍擋顆子彈也好。陳瑞看過陳驍?shù)暮蒽澹浪睦淇岷筒唤饲?,好一點的話,也許陳驍會掉頭走掉,再糟糕說不定會招來一頓揍。但陳瑞說什么都沒想到,陳驍一開口說出的竟是這樣一句話:“你留下陪陪你娘。”秦思白究竟給陳驍多大的影響,也許陳驍自己都不知道。陳驍遇見秦思白之前,經(jīng)歷的是無情和殘酷,看到的是陰暗和骯臟,于是他便覺得世界本該如此。但是其實人人都向往溫暖,沒人生來就不喜歡陽光。秦思白不是救世主,他沒有能力把陳驍?shù)倪^去抹殺,他是一個有血有rou的人,他很普通,沒什么太遠大的志向,境界也沒那么高,但就是他,讓陳驍覺得,原來自己也可以這么生活。但如今,那個人沒了。如果我按著你的想法活著,你會高興嗎?……而陳瑞顯然沒想到陳驍會這么說,明顯愣怔了一下,隨即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少爺,您讓我去吧,我娘……走了一個月了?!?/br>陳驍微微抬了抬眼瞼,人真脆弱,說死就死了?!白甙??!?/br>于小滿一直背著行李站在旁邊聽著他們倆說話,聽陳驍終于說走了,問道:“那個,咱奔哪兒?。俊?/br>“南京。”一行三人去了南京,各懷心腹事。幾人走了沒幾天,陳夫人終于得知小兒子連聲招呼都沒打得就作死。不作活地上了戰(zhàn)場,氣得跳腳:“那兵也是說當就當,戰(zhàn)場也是說上就上的嗎!在這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說著氣得直掉眼淚。于媽輕聲細語地勸著:“太太,孩子大了不由娘,就是氣出個好歹來也是沒法子的,就由他們?nèi)グ桑?!?/br>陳夫人靠著于媽哭:“你說這些孩子怎么一個兩個的都這么不省心呢!哪天我一閉眼去了,也就不cao這份兒心了,偏偏還不咽這口氣……”“這話萬萬使不得?!庇趮屲浿Z調(diào)給陳夫人寬心,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他的兒子也長了這么大,冷不丁說離了就離了,心里怪惦著的。倒是陳鴻儒沒怎么反對:“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逆子總算做了一件男人該干的事兒!”……秦思白左腿還纏著繃帶,彈片雖然沒傷到骨頭,但傷口很深,好起來就慢,再加上背部輕微的骨裂,整個人大部分時間就只能臥床靜養(yǎng)。他從給他換藥來的小護士們口中得知,這里是家私人的醫(yī)院,院長似乎與黨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以救下秦思白的那隊人馬會在這里落腳。這里還有很多像秦思白一樣的人,是戰(zhàn)爭中無辜的受害者,醫(yī)院幾乎無條件接收,聽上去倒不像家醫(yī)院,而像是個慈善機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