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韓重明有些意外，在御書房里見到了陳帝。陳帝翻著奏折，面前擺著一碗沒熱氣的藥。

“皇上，二皇子之事……微臣不解，”韓重明拱手。

陳帝咳嗽起來：“審出來了？”

韓重明搖了搖頭。

陳帝摔了筆，又是好一陣咳，許久慢慢止住，冷笑道：“堂堂刑部竟然審不出來，朕養(yǎng)著你們當(dāng)擺設(shè)么？”

韓重明瞪圓了眼睛：“可……”

“這個德行還如何明正法令！便是到你們那里的犯人，難不成不開口你們就由著他去了？！”陳帝一把掃落了藥碗。

“皇上息怒……”韓重明連連道，心道果真是父子，可不就是不開口逼得人頭疼么。

再審時，韓重明沒再出現(xiàn)，直接扔給了刑部侍郎吳用瀾。吳用瀾開口問，蕭湛再辯也辯不出花來，幾乎是在費口水了。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刑部律法嚴(yán)明，若殿下不肯認(rèn)，也只能怪下官無禮了，”吳用瀾雙手作揖，“刑部也是按著皇上的旨意辦事?！?/br>
“我沒做過如何認(rèn)，”蕭湛面色蒼白，清澈的眼睛里有一絲嘲諷。

“那就得罪了，”吳用瀾一拍驚堂木。

一旁侍從拿了鞭子來，長約五尺，在香油里浸過，抽在人身上揭不起皮rou，卻能叫骨頭寸斷，端看人如何使力。

蕭湛哪里吃過這種苦頭。他知曉帝王家無情，可鞭子落在身上時，不免想到那不聽他一字辯解的圣上，其實也是他父親。

三五鞭甩下，蕭湛便冒出冷汗來，還是被人按了肩膀才沒倒在地上。

“殿下早說了，也免受皮rou之苦，”吳用瀾一擺手，鞭子垂在了地上。

蕭湛咬著嘴唇，狠狠地看吳用瀾，又閉上眼睛。

鞭子復(fù)又抽在蕭湛纖韌的身子上，他咬破了嘴唇，硬是沒發(fā)出半點慘叫或者呻吟。

“住手！”

吳用瀾抬頭，連忙提著衣擺繞出案桌：“下官見過殿下?！?/br>
蕭辰看都沒看他，鞭子恰時揚起來，蕭辰面不改色地攥住了那執(zhí)鞭人的手腕，那人慘叫跌在地上翻滾起來，竟是被折斷了手腕。

蕭辰扶住蕭湛，用袖子擦了他額頭的豆大汗珠：“湛兒。”

蕭湛靠著蕭辰的肩膀，微微地喘息：“沒事……”

“吳侍郎是奉旨辦事，我不為難你，”蕭辰把奉旨這二字咬得格外清，他瞥見蕭湛閉了眼睛，“證據(jù)不足，回頭你來擔(dān)還是韓尚書來擔(dān)？”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吳用瀾被蕭辰的微笑嚇得立時跪下，“殿下明鑒，微臣……馬上再去查?！?/br>
刑部又上書一封，只說案情或許還有疑點，須多些時日查證。陳帝倚在床上靜養(yǎng)，喝了一碗藥，準(zhǔn)了。

陳帝歇下后，伺候他的內(nèi)侍在宮里巧遇了蕭辰。

“只搜了棲霞宮，也敢查案，誰能說清那毒到底是哪里來的呢，郭公公說是么，”蕭辰隨手?jǐn)埩税丫G絲絳般的垂柳。

“殿下說的是，”郭吉祥彎腰點頭，又自袖筒中拿出一物來，“殿下瞧瞧這東西，也是前些時候搜到的。”

那是一個卷軸，蕭辰漫不經(jīng)心接了，解開上頭的絲繩，徐徐展開。畫中人也漸漸露了出來，卻是蕭湛，微垂眼睛沉思，身旁開著火紅的虞美人，筆觸細(xì)膩精巧一絲不茍。

蕭辰彎了嘴角：“棲霞宮里？”

“正是，”郭吉祥道。

“死就死了，還想叫湛兒給她陪葬，”蕭辰輕聲道，“死得太便宜了些?！贿^，也算懂事。”

“該給誰，便給誰吧，”蕭辰卷上畫軸，還給郭吉祥。

郭吉祥吃驚，又低聲道：“殿下，您是說這東西……給圣上？”

“證據(jù)自然是要呈給我英明的父皇，”蕭辰道，“今日不用了，三日后吧，辛苦郭公公了?！?/br>
郭吉祥摸不清蕭辰想法，但不該問的從不多問，只喏聲便踩著細(xì)碎的步子回了。

蕭湛被關(guān)在了禁宮，宮門重重侍衛(wèi)把守。蕭湛夜半驚醒，鞭傷火燒火燎，喉嚨渴得冒煙，把所有杯子倒過來都找不著一滴水。蕭湛渾身無力，昏昏沉沉地扶了屋檐下的柱子，忽聽得聲響，便見一個人影從墻頭躥下來，幾步跳上臺階，蹲到他身前：“湛哥哥。”

第六章

雪花從宮墻上一縱而下，衣袖劃了一道弧線，又輕輕落下。她三兩步跳到臺階上，扶住蕭湛：“你怎么好幾天都不回宮，我們回去吧。”

“你如何進來的，快出去，”蕭湛不讓她扶，皺眉望向?qū)m門口。宮門在夜里黑黢黢的一片，外頭沒有動靜。

雪花指了指墻頭：“墻上。你不跟我走嗎？”

“胡鬧！擅闖禁宮是死罪，”蕭湛壓低了聲音，把她拉進屋子里關(guān)上門，“誰叫你來的？”

“我找不到你，她們告訴我的，我就自己來了，”雪花自豪地道，她不明所以，但也把聲音放輕了，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我給你留了一塊芙蓉糕，很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吃掉的。”

“你吃吧，”蕭湛雖不至于撐得慌，但實在沒有心情。

“那我就吃了，”雪花嘻嘻笑了，迫不及待地撕開紙包，咬得嘴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又道，“大皇子說會救你的，湛哥哥放心?！?/br>
蕭湛不知在沉思什么，不置可否。

“出征的大軍有消息么，”蕭湛道，“算了，你怎么會知道?！?/br>
“出征……是什么，”雪花道，她三兩口吃下芙蓉糕拍了拍手，看了蕭湛一會兒，忽然道，“湛哥哥，我昨天夢到有個人說是我娘，看不見她的臉。她真的是我娘么?！?/br>
她仰著頭，明亮的眼睛認(rèn)真地看著蕭湛：“湛哥哥的娘親也在夢里嗎？”

屋子里的陳設(shè)不能再簡單，處處蒙塵，一面鏡子上掛了蛛網(wǎng)。蕭湛抬手輕輕摸了下雪花的頭發(fā)：“沒有。她在天上?！?/br>
“下次我要睜著眼睛睡覺，這樣就能看見我娘長什么樣了，”雪花拍了拍手。

她執(zhí)意要留在禁宮里陪蕭湛，蕭湛不敢過分趕她怕鬧出動靜，只能隨她去了。

不到天亮，雪花便餓了，她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什么都沒找到。雪花氣極，在院子里扯了一把草，放在嘴里嚼，又呸呸吐出來，拉著蕭湛：“我好餓，想吃東西?！?/br>
“這里沒有吃的，”蕭湛無奈。天色將明，星子只剩下兩三個?？v然雪花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跑進來，白日風(fēng)險終究太大了。

雪花餓得煩躁，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要出去找吃的。”

“現(xiàn)在不能出去，等晚上，”蕭湛只能加重語氣。

“為什么？你昨天晚上還叫我走，現(xiàn)在我餓，你又不讓我去找吃的，”雪花生氣道。

蕭湛沒法跟她解釋清楚，招了招手：“先過來?！毖┗ò逯樧哌^來，蕭湛一掌切在她后頸上，雪花沒發(fā)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