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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稀里糊涂的就圍攻了兩個一品國公,一個超品的郡王爺,就為幾筐銅錢?可憐孫希一把年紀(jì),連夜出來又連夜回去,到了天明的時分,圣上有旨道:此地民惡,驅(qū)之……得,這下子,遙莊上下大梁人都做不得了!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就為十幾筐銅錢?對皇帝來說此時是小事,對上京的貴族來說,這是打臉的事兒,區(qū)區(qū)庶民,誰給的膽子?顧昭昨晚原本生氣,可大早上隨意迷糊了一覺之后,他才知道這事兒鬧的太大,他原想把這幫子整到移民郡勞動改造去,可是家里那位生氣直接將此地庶民竟驅(qū)趕出了大梁國土。遙莊上下一片嚎啕,顧昭慢慢出了院子,眼中竟看到一片末世悵然,他的眼里那些人是跪著的,矮著的,他們不高大,蜷縮著身體,卻不知道像誰祈求。他看到幼童被父母強壓著跪在地上,吃奶的孩子被母親抱在懷里,茫然的看著這個世界。顧昭有些蒙了,忽然有個聲音在拷問他,你什么時候竟然也成了這樣的人?這樣毫不在意踐踏他人人格乃至命運的人?他看到成群成群被迫被裹挾在這里的庶民,那一雙雙眼睛,悲哀到眼淚都不知道如何瀉出。顧昭走了幾步,邁步上車腳忽然停住,顧昭忽然對耿成招招手道:“老哥,你過來。”耿成一愣,忙過來道:“哎,老弟,馬上要開城門了!”他大力的打個哈欠道:“這事兒真惡心!趕緊回去睡一會,哎呀,這一宿鬧騰的,怕是要好些天沒精神了!”顧昭見他不在意,便指指那群就要流離失所的人道:“你看。”耿成往那邊看去,卻看不懂,只得納悶的回頭問顧昭道:“看啥?趕緊走吧我的郡王爺,困死了,這一宿兒,可真夠勁兒!”顧昭無奈的搖頭,他指著那些人道:“老哥,你知道么,這些人生于斯長于斯,可明兒,他們就要被驅(qū)趕出去,竟然連大梁人都做不得了?!闭f到這里,顧昭一臉苦澀的問耿成:“老哥,就為十幾筐銅錢?那些婦人何辜?幼童何辜?”耿成依舊不懂,他倒是覺著狐假虎威挺解氣,這幫刁民就該這樣治!可顧昭這樣問了,他又看到那山神爺爺依舊未被抬回去,神位有些凄慘的倚墻立著,這莊子彩棚色彩斑斕,只看熱鬧的人卻都不在了,也許,他們再也回不來了。直到此刻,耿成心有所想,便愣住了,這老頭也不是壞人,還很良善。“那,那該如何是好?這……這圣上都下了旨意,咱們又能如何?哎!真是不該的,如何竟鬧的這般大了?”顧昭不上車了,他翻身回到馮裳家的院子,身后呼啦啦的跟著一群人。那邊正在處理事情的云良有些納悶,便舍下手里的事情也過來問:“郡王爺,怎么又回來了?”顧昭在上京有幾類人是不來往的,第一類便是他與莊成秀這幫子絕對氣場不合,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總看這幫子不順眼,覺著這些人長著長著,就會成為明朝的那些士大夫,放著國本的事情不管,成日的雞毛蒜皮不做正事,簡而言之,顧昭看不起他們。顧昭看看云良沒說話,他背著手開始在院子里轉(zhuǎn)圈兒,轉(zhuǎn)得一會子,他方問云良道:“云大人,你們這些年來,與莊大人等出了很多好文章,我記得,有九記,十二攬,十論,這些文章立意通便,采百家之長。”云良有些納悶,不知道顧昭問此事到底意義何在,他倒是有些驚訝,這位京中紈绔竟然是個看書的,于是他便隨意回話道:“郡王爺竟都看了?”顧昭點點頭道:“嗯,全都看了,我對里面一句話印象十分深刻,治人之道,公平仁義,天下大道,先正其身,上理下達(dá),畏天愛民,以德教之,可是如此?我想,這是你們寫了十幾尺高文章的核心思想吧?”還真看過?云良大人不明白何為核心,但是,又覺著核心這個詞匯用到此地甚妙,便點點頭,抬頭看看顧昭道:“正是如此,萬萬想不到郡王爺竟……”竟然看懂了?顧昭失笑著微微搖頭,他指指外面又道:“云大人,圣上說錯話了,我們辦錯事兒了,你們寫了那么多文章,既愛民,而今我們錯了,按照你們的套路,此刻不該去朝上參我們嗎,您該慷慨陳言,不計個人安危的去死諫才對么?”云良大人頓時哭笑不得,憋了半天才道:“郡王爺……戲文看多了吧?”顧昭呆呆的站了一會,終于苦笑的搖搖頭道:“還真是看多了……中毒了……這是五百七十二戶,上下八千多口人丁,不足五歲幼童一百三十余,便被驅(qū)了?”云良有些驚訝,便多了一句嘴:“方才保甲報錄,只說了一遍,大人竟記住了?”顧昭點點頭道:“是呀,我記住了又如何……”正說著,馮裳頭上裹著布,踉踉蹌蹌的從后院被自己兒子扶著跑出來,他來到前院,立時跪倒,臉上竟是一派驚慌失措的樣子道:“郡王爺開恩!開恩!不該如此?。〈迕窈喂?,族親何罪?怎么,怎么……”他跪在那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算無遺策的他怎么也沒算出來,只是區(qū)區(qū)犯上之罪,如何就驚了駕了?顧昭嘆息了一下,走到他面前蹲下來,雙目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馮裳不敢與之對視,小半天,他低聲道:“郡王爺,小人萬死,還請救命!”顧昭冷笑:“怕了?”馮裳咽了吐沫,點點頭道:“是,小人怕了……”他的本意,無外乎就是借機出族而已,誰知道竟鬧成這樣。顧昭笑了下,很是無奈的搖搖頭,他低頭在馮裳耳邊嘀咕了一句:“馮裳!你真乃惡人!”說罷轉(zhuǎn)身出院,拉過阿德騎來的駿馬,正要揚鞭,卻不想,耿成一把拉住韁繩道:“老弟作甚?竟要去闖禍么?聽老哥哥一句勸,圣上已然下旨,你……你莫要荒唐了,???”顧昭仰天大笑道:“老哥哥,誰說你糊涂,你才不糊涂呢?想不到,萬想不到,你竟懂我了!你且放開,轉(zhuǎn)日我與你好好吃酒戲耍,再晚,怕就來不及了!”耿成急的幾乎瘋了,他抓住韁繩死不放開,大喊著:“如何能放,旁人自命錚臣都不去,為何你去?”云良在一旁面紅耳赤,心里只覺冤枉,你們兩個混賬闖的禍,現(xiàn)在做出這番樣子有意思么?憑啥我去給你們擦屁股?早些年,也許老子就去了,可御街的地板老子也洗夠了,再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