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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見手青?那種蘑菇有毒的,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別說噴火龍了,你下一秒連看見美國隊長從天而降的情景都是正常的,還是趕緊治治吧。”......見手青?班明突然回憶起了昨天在老人家里吃的午餐,為了防止食物腐壞,他將一些分不出是什么蘑菇的剩菜倒進了鍋里。他一瞬間瞪大了眼。他想,他知道老婦人為什么會總是產(chǎn)生幻覺了。洗過胃掛過水之后的班明立刻殺回了村莊,強行將不配合的老太太帶了來進行身體檢查,果然在她體內(nèi)也發(fā)現(xiàn)了見手青毒素,在吊完水之后,班明認認真真地囑咐老太太,那種蘑菇絕對不能再碰了。“對身體很不好,”他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道,回憶起自己在車上看見噴火龍時的場景,仍然心有戚戚焉,“以后知道了,就千萬記得離這種東西遠點。”老婦人怔愣了半晌,隨后才慢慢地點頭。“哎,我知道了?!?/br>可是她的幻覺并沒有就此停止。班明常常去村莊中看她,仍然能看到她小心翼翼去摸索某一樣東西是不是真的,或者下一秒便被空蕩蕩的空氣嚇了一大跳,又或是怔怔地看著某一樣東西出神——那時候,班醫(yī)生就知道,她恐怕是又產(chǎn)生幻覺了。老婦人仍然拒絕去醫(yī)院,在去過一次之后,她對那里的恐懼似乎也與日俱增,每每聽到班明提起,都搖頭如撥浪鼓。“我這把子老骨頭......”班醫(yī)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更經(jīng)常地往村子里跑。那天是雨后的第一天。前幾天的大雨讓地面都變得泥濘不堪,班醫(yī)生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一面幫著擇豆角一面和老婦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他低著頭掐去一段的時候,突然便感覺到身旁的人猛地一下站起來了,站起來的動作很急,甚至帶倒了她原先坐著的小板凳。班明一愣。他抬起頭,看見老婦人臉上突然現(xiàn)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來,仿佛是一瞬間被人從頭頂灌注進了靈魂。她顫巍巍地站著,連嘴唇都是顫抖著的,對著空蕩蕩的空氣啞著聲音說:“你......你回來啦?!?/br>“你回來啦。”“媽有東西要給你?!?/br>她踉踉蹌蹌地往屋里撲,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片空氣,仿佛在看一個活生生的、立在她面前的人。她從床頭柜里抱出了一個裝的滿滿的紅布袋子,隨后把袋子往那不存在的人手中遞。“拿著,你拿著!”班明蹙起了眉頭。他從原地站起身來,剛想說話,卻見老婦人的表情突然間一僵,眼睛也跟著瞪大了。“你去哪兒?”她喃喃地問那個不存在的人,“你要去哪兒?”“不!你別——別走!”班明還未來得及阻攔,老太太已經(jīng)追著空氣跑出了門,她拼了命地追逐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直到因為太久不曾閉上而留下酸澀的眼淚來。可她正在追趕的那個人影,到底是在她面前慢慢遠去了。“你別走!”“娃!??!”她在泥濘的地上猛地滑倒了,狠狠地摔了一跤,班明幾乎聽見了骨頭與骨頭碰撞的咔擦一聲脆響。他倒吸了口冷氣,沖上去想要扶起老婦人,卻被她用力甩手甩開了。紅布袋子甩落在了地上,從里面滑落出了一大堆東西,班明看了半天,才意識到那些都是文具盒。散落的滿地都是的,每一個都是當年那個小女孩無比渴望著的、又鼓足了勇氣怯生生提出來的、印著各式各樣新鮮圖案的文具盒。他的身體猛地一顫,隱約間意識到了些什么,可下一秒,老太太卻甩脫了他的手,踉踉蹌蹌地拖著滿身的泥濘朝著田里跑過去——她的叫喊絕望而悲慟,聽在班明耳朵里,簡直就像是一聲聲春雷猛地轟隆炸開了。“求你了!小芳,你別走?。?!”“媽......媽求你了......”“媽給你買了你之前想要的那種文具盒,每一次那家店進了新的,媽都會給你買一個回來——你看見了嗎?當年是媽做錯了,不應該拒絕我的娃的要求的......我的娃那么乖,她這一輩子,就向我提過這么一個要求啊......”“媽吃了那么長時間的蘑菇,就是想、就是想在臨死之前再看你一眼啊......媽每天都在等,可每天見到的都不是你,媽好不容易把你等來了,你怎么能就這么走了呢?”她終于再也沒有力氣了,狼狽地跌倒在了田埂上,哭的撕心裂肺,那種哭聲,像是一刀刀扎進了靈魂里。它們回蕩著,將愧疚而痛苦的母親獨自包圍起來,深深陷在這個永世不得超脫的牢籠里。班明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之間,那些覺得詫異的、無法解開的問題,都在這一瞬間得到了答案。為什么會產(chǎn)生幻覺?為什么害怕去醫(yī)院?為什么會在自己告訴她蘑菇有毒之后,她的癥狀依舊?——因為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母親的自導自演啊。她拼命地想要瞞下所有人,甚至瞞下經(jīng)常來看她的醫(yī)生,她知道這是一定會被阻止的行為,卻仍然每天如一日地采摘服用明知道有毒的蘑菇,苦苦地熬過被亂七八糟的幻覺折磨的日子,就只是為了今天。——就只是為了今天,這陰陽兩界間匆匆的一次會面啊。------------------拍攝的場地啞然無聲,幾個女工作人員用手死死捂著嘴,看著李秀娟跪倒在地失聲痛哭的畫面,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便連幾乎從不落淚的秦陸,眼睛也有了些濕潤的光。然而他扭過頭,方才的那種感動就瞬時間煙消云散了。唐元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側,拿著塊手帕哭的近乎暈厥,鼻涕眼淚一大把,弄的整張臉都臟兮兮的。他使勁兒地醒了醒鼻子,這才紅著眼眶感嘆道:“李秀娟老師的演技,真的是這個?!?/br>他豎起了大拇指。這種老戲骨在戲中表演時顯露出來的張力,真的遠非年輕人可比——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即使是在沒有任何后期剪輯的情況下,也足以令人潸然淚下。他已經(jīng)可以想見,在配上后期眼神剪輯和催淚的BGM之后,電影院里會是怎樣哭倒一片的場景了。他頂著通紅的眼,幽幽道:“應該和院線商量一下,告訴他們每張電影票都贈送一包紙巾,或者把這部的電影票和紙巾捆綁在一起賣,一定會大受歡迎?!?/br>秦陸看了眼他,隨即默默地向身側跨了一步。唐元:“???”“哭的丑死了,”秦陸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于這個下屬的哭相的嫌棄,“你手剛剛才擦過鼻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