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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臺上下來回了自己屋,翻尋了一遍,他藏得那幾顆糖楊梅,怎也找不到,納悶地回到書房問道,“阿泯,你可見到我放著的一個(gè)油紙包?” 江泯想了想:“可是包著糖楊梅的那個(gè)?” 江石靠近他:“可是你貪嘴吃了?” “我才沒呢,不問自取即是偷,即便是阿兄的東西我也需問過才取的?!苯芍谄崞岬碾p眼,拿手掩住嘴,笑著道,“不過,我知曉阿兄的糖楊梅在何處?!?/br> “何處?” “這幾日好晴天,又熱,阿兄藏的糖梅楊外頭裹得糖霜盡化了,招了好些蟲蟻,阿娘尋著源頭,那糖楊梅爬了密密麻麻的蟻蟲,只得扔了?!?/br> 江石呆了呆,倒吸一口氣憋在肚中,兇巴巴地道:“多嘴多舌,快些寫字,齊整些,不要沾得墨?!?/br> 江泯無奈,大大嘆口氣,應(yīng)了一聲。寫滿一張,江石接過,吹了吹上面的墨跡,晾在一邊。 江泯執(zhí)筆不動,歪頭滿是探究地看著兄長。 江石并不理會,反問道:“你可還有糖楊梅?” 江泯撲過去將案前一個(gè)篾編小圓籠攏進(jìn)懷中,道:“今歲的糖楊梅家中盡賣了,再有就要等明年梅子熟,我留著過年再吃?!?/br> “你又不是過冬鼠,怎還有藏食的毛?。俊苯^來摳弟弟懷中的圓籠,哄他道,“我拿促織娘與你換,再給你編個(gè)蟲籠?!?/br> 江泯有些意動,正待應(yīng)聲,驚覺不妥,道:“阿兄休哄我,現(xiàn)下都是殘冬,哪來的促織娘?” “那我給你逮只螻蛄 土狗?” 江泯撅嘴,連連搖頭:“我不要它!” 江石想了想,道:“我拿粽子糖跟你換?” 江泯年雖小,卻聰明過人,眼珠一轉(zhuǎn)便有幾分明了:“阿兄不嗜甜,定是給別個(gè)人吃的。阿兄既有粽子糖,何必非要糖楊梅?” 江石笑道:“說好要給糖楊梅,怎能變卦?” 江泯黑長的睫毛抖了抖,靠過來,軟聲問道:“阿兄,你是不是要給施家小娘子?” 江石笑道:“我得罪了她,須得向她賠罪,你堂堂男子漢怎好跟她一個(gè)小娘子爭食?” 江泯被說得猶豫起來,既不舍得珍藏的糖楊梅,又不忍兄長得罪人遭到責(zé)難,半晌依依不舍地拿出小圓籠,悶聲問道:“阿兄,你怎得罪了施家小娘子?小女娘嬌貴,會哭的?!?/br> 江石將小圓籠收入懷中,又翻坐上窗臺:“小女娘哭了才逗趣,只是,施家小娘子兇得狠,倒是個(gè)‘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毀我一粟,我毀人三斗’的人物?!?/br> 江泯驚道:“阿兄把施家小娘子說得好生兇悍,她明明生得好看,又知禮,渾不像二叔家的堂妹?!?/br> 江石冷笑:“我們兩家交惡,縱是只隔一層也不與我相干,他們要是欺負(fù)你,你來跟阿兄說,阿兄替你教訓(xùn)了他們?nèi)ァ!?/br> 江泯沮喪道:“我是大丈夫,不好背后說嘴告狀。” 江石笑起來,道:“你受了外人欺負(fù),我定要找補(bǔ)回來的。你若是說清是哪個(gè)動的手,我便只尋那人的麻煩;若你瞞了不提,身上衣衫又露了痕跡,我尋不得真兇,只得連坐,把他們一個(gè)個(gè)都收拾了一遍才能出盡胸口惡氣。” 江石在江泯跟前做盡惡行,卻不察江娘子牽了阿萁過來,正立在書房門口。 江娘子好不尷尬,生怕阿萁真當(dāng)自家大郎是個(gè)惡人,輕斥道:“大郎,一日到晚只愛裝扮得這般惡形惡狀?!?/br> 阿萁看他挨訓(xùn),心中快慰,偷偷沖江石扮了一個(gè)鬼臉。 江娘子拉下臉,道:“我先時(shí)就跟施家小娘子她言明,要你賠個(gè)不是。” 江石笑著推賴:“阿娘都不知道誰是誰非,就要為她做主!倒是大為不公?!痹掍h一轉(zhuǎn),道,“也罷,雖不與我相干,錯(cuò)算我三分。我身無長物,賠你幾顆糖楊梅作賠禮?!?/br> 說罷,把小圓籠遞給阿萁。 阿萁乍驚之下大感不安,哪里肯接,又與江娘子道:“伯娘,我跟江阿兄沒有口角,他也不曾得罪我,再不好接禮的?!?/br> 江娘子笑得彎了腰,道:“你聽他說得鄭重其事,幾顆梅子,哪里是賠禮,不過是他性子不好,故意捉弄你?!彼姘⑤饺∵^小圓籠,“這還是自家腌的梅子,今年暖冬,腌得不好,裹不住糖霜。明歲秋后,伯娘請你吃更好些的。” 阿萁謝不過,這才伸手接了 。 江石又狀若無意地出聲道:“施家小二娘,來看我阿弟寫字?!?/br> 阿萁雙眸剎那飛入點(diǎn)點(diǎn)神采。 江娘子一個(gè)怔愣,猜出幾分,笑道:“那你們便在書房中玩,只別去外頭,免得一時(shí)尋不到人,等天擦黑,我再送萁娘回家?!?/br> 暖陽西斜,一抹霞光掠進(jìn)屋中,將一桌一椅,一書一畫,暈上淺淺微黃,阿萁看著江娘子攜著一身的香氣,嫣然一笑,轉(zhuǎn)身自去忙碌。 第32章 常來常往 江家小弟果然好為人師,他家常在家讀書寂寞,偶爾也感枯燥乏味,兄長又是野馬一樣的脾性,對讀書認(rèn)字興趣缺缺,只求半解,不求甚解。 阿萁卻是個(gè)虛心好學(xué)的,饒是江泯與阿豆年歲仿佛,她卻恭敬地視之為師,認(rèn)真請教,鄭重求解。 江泯見獵心喜,捧出一卷挺著肚,背著手,充作先生,搖頭晃腦教阿萁念書。 阿萁更是大喜過望,自感再難遇到這般機(jī)遇,往常她請教衛(wèi)老秀才,學(xué)得有一句沒一句,衛(wèi)老秀才又垂老糊涂,哪管她懂不懂、知不知,興起教她幾句,興敗連聲轟她歸家,偶因不知哪處的言行失當(dāng),惹得衛(wèi)老秀才大發(fā)雷霆,難免又要受些閑氣。 哪里如江泯這般,教得認(rèn)真,一字一句翻來覆去,生怕她沒記下、未曾聽懂。 阿萁當(dāng)下將萬物拋諸腦后,全神貫注地跟著江泯念書。 江泯煞有介事地夸道:“阿姊好生聰慧,記性又佳,還知舉一反三,若是生做男兒郎好生進(jìn)學(xué)讀書,再得名師指點(diǎn)一二,不定就成了天子門生。唉!可惜,可惜?!毙毖廴ッ榻?,皺皺秀挺的鼻子,“有些人較阿姊,有如朽木,不可雕琢也?!?/br> 江石坐在窗前,后背殘陽鍍金,他笑道:“日后打雷電閃,你只別哭鼻子,硬要與我擠在一道睡?!?/br> 江泯氣得跳腳,撲到江石膝前,要拿手去捂他的嘴:“我……我……男子漢大丈夫,幾時(shí)又怕打雷?”又偷看阿萁,生怕她也嘲笑自己膽小。 阿萁識趣地當(dāng)作不知,只笑得知足道:“我卻沒這些野望,我只盼:得一卷書時(shí),翻開來,上面的字字句句我都認(rèn)識。長者說的理,我能明了;書上說的理,我也能明了。我知得多一些,有了比較,便能多知對錯(cuò)?!?/br> 江泯皺著眉,思索良久,頹喪道:“阿姊念書是為明理,當(dāng)?shù)梅佃睔w真。比之阿姊,倒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