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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溪水人家繞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腮,四腳粗壯有如廊柱的惡犬從院門那撲將出來。

    然后阿萁聽江石喝止:“阿細,不許無禮?!?/br>
    “阿……細?”阿萁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石,這狗直立起來比人還高,怕有百來斤重,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除了一對眼睛小如黑豆,藏在毛發(fā)中幾不可見,沒有丁點能匹配“阿細”這個名。

    江石安撫住惡犬道:“初時撿了它來,毛禿無尾,只兩個巴掌大,我阿娘見了就叫它阿細,小心養(yǎng)了半載,竟是越養(yǎng)越大,”復(fù)又笑道,“它雖生得兇惡,性子卻溫順?!?/br>
    阿萁狐疑,黑狗阿細蹭坐在那,兩邊腮rou耷拉掛垂,尖利的犬牙外齜,碩大的狗嘴一張,滴下一串口涎,喉中發(fā)出威嚇聲,如同天雷悶響。

    “我好似聽聞,你家的狗曾咬過賊偷?”

    江家屋院修得偏,不與村人相鄰,孤伶伶拋在村尾。有賊偷尋摸到三家村,見江家孤偏,當(dāng)是個發(fā)財?shù)暮萌ヌ?,半夜翻進宅院,差點沒讓里頭的狗給活撕了。

    聽人道那賊偷被江家父子扔出院門,都沒了人樣,鮮血淋淋,腿殘臂缺,有出的氣沒進的氣,好懸沒一命歸西。

    因有此事在前,村人談江家色變,家家戶戶遏令家中頑童不許在江家附近玩耍,免得一個不慎,填了他家的狗肚。

    江石見她質(zhì)疑,揉著阿細碩大的狗頭,笑道:“它雖溫順,卻也不蠢,半夜翻進來的定是歹人。再者那賊偷也是時運不佳,一腳踩翻了它的食盆,才惹得阿細狂性大發(fā)?!?/br>
    阿萁半信半疑地偏頭看了阿細一眼,阿細也歪歪大頭看了阿萁一眼。因它毛長蓋眼,一時也沒找著哪處是眼睛,阿萁瞧得有趣,不由要笑。

    阿細嗚嗚幾聲,又將狗頭歪了歪,忽然高興起來,沖著阿萁就汪汪大叫幾聲,阿萁只聞到一股腥味撲面而來,連忙拿手掩鼻。

    阿細掩在長毛后的小眼似乎疑惑地眨了眨,許是知道自己遭了嫌棄,嗚嗚幾聲,站起身,夾著已經(jīng)斷得只剩一小截的尾巴,灰溜溜地避進院中,它也不進院,趴伏在門口,只將一只偌大猙獰的狗頭露在外頭。

    膽小的人若是路過此處,乍見這戶人家門口黑如炭、如鬼怪的大狗,怕不是要驚得奪路飛奔。

    江石搖頭嘆道:“阿細是個小娘子,難免多愁善感。她本要與你親近,誰知卻遭了冷遇……”

    一言說得阿細實堪可憐,阿萁心中跟著生起幾分歉疚。

    “大郎,你怎好胡言亂語,拿話引逗施家小娘子,令她心中不安。”江娘子牽著江家小郎,立在院門那笑吟吟地道。

    阿萁這是第二次見到江娘子。

    江家娘子名姓不詳,來歷不明,她攜子嫁與江大后,深居簡出,幾不在外露面。江大又與諸鄰交惡,這些年來,村人對江娘子知之甚少,不過依稀識得她的模樣。

    與那日在貨郎那買紫羅蓋頭不同,江家娘子今日又是另一番打扮,秀發(fā)低低挽著倭墮髻,斜插著一支葫蘆連葉素銀簪,身穿一件淺青長襖,袖口衣襟繡著翠色卷葉紋,系一條蔥白色六幅裙,裊娜纖巧,似有春風(fēng)攜著春色拂面而來。

    阿萁上前福了一禮:“阿萁見過江嬸娘?!?/br>
    江娘子掩唇笑起來:“我家夫郎比你阿爹年歲尚要大一些,若是較真,你當(dāng)喚我伯娘?!?/br>
    阿萁微有難為情,江娘子看面容實是過于年青,她一時難以決擇,依著自己的心意,叫了一聲嬸娘。

    江娘子秋水雙眸往阿萁身上一丟,看她身上臟污,皺著眉,輕斥江石:“大郎,你可是害施小娘子跌跤了?”

    江石喊冤:“我再不知輕重,也不會跟她一個黃毛丫頭計較,定是她貪玩,不愿回家做針線,在野地里打滾偷懶,沾了一身草屑泥塵?!?/br>
    阿萁聽他胡言亂誤,心下氣苦,偷偷移近江石,狠狠碾了幾下江石的腳尖。江石倒好忍耐,痛得眉頭一跳,臉上猶帶著浮浪的笑意。

    江娘子輕飄飄地瞟了江石一眼,笑道:“都生得比你阿爹還高了,怎還是舊時的毛???明明沒有歹意,非要說幾句歹話壯聲勢?!?/br>
    江石被江娘子揭了底,臉上泛紅,大為不自在,江小弟躲在江娘子后面腦袋,捂著嘴偷笑。江石惱羞成怒,跨步上前,一把揪出江小弟將他扛在肩頭,喝問道:“今日念了幾頁書,寫了幾張字?”

    江小弟嫌兄長身太高,肩太窄,雙手牢牢抱著江石的腦袋連聲尖叫,求饒道:“弟弟錯了,阿兄快放我下來,你不比阿爹穩(wěn)當(dāng),要摔將下去。”

    江石橫眉怒目:“摔將下去才好,哪個讓你笑的?”

    江小弟亮如夜星的雙眸笑得彎成了天邊月,他彎下腰,附在江石的耳邊,悄聲問:“阿兄,這個小娘子是施姓哪家的啊?”

    江石扛著江小弟回頭看了阿萁一眼,然后空出一只手,毫不客氣地彈了一記弟弟的腦門:“哪個道什么‘君子戒多言?’”

    江小弟眨了眨眼,在兄長肩上晃了晃兩腿,不服道:“我何曾有多言?我的話,從來都是寡而實的?!?/br>
    江石大笑,馱了弟弟進了家。

    阿萁看得著實有點吃驚,心下暗道:果然人言可畏,流言不可多信。村人提及江石,十之八九大搖其頭,憐其多苦,哀其不幸,畏其兇橫。提及江娘子,也沒甚好言語,都道:不論原籍何處,生在何家,只看面貌身段,定非良家好女。

    江二娘子又常在村中游走,直聲道自家親子過繼給了江大,好不可憐,飯無好飯,衣無好衣,累死累活累成瘦條條,被江大逼迫著養(yǎng)繼母養(yǎng)繼弟。

    今日親見,江家上下比之尋常人家還要和睦。

    江娘子挽了阿萁的手,無奈笑道:“他們兄弟親近,湊在一起就要玩鬧,一年大三年反而小了。”

    阿萁笑道:“我和meimei也常常玩鬧呢?!?/br>
    這話也不知哪里取悅到了江娘子,她眉目里浸染滿滿舒心的笑意,道:“伯娘家名聲臭不可聞,少有人客上門,小娘子要是不嫌棄,進來坐坐。你衣裳后頭沾了好些綠苔,這樣回去,你嬢嬢怕要打罵,伯娘想個法子,幫你揩拂了去可好?我雖不知是不是因著大郎的緣故,只推賴在他身上,歇會,我讓大郎給你賠罪。”

    江娘子的聲音好似拉著弦,有輕有重,有急有緩,一段話說完,似有余音繞在耳際,似一只溫軟軟的手,讓人生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滿。

    阿萁暈頭轉(zhuǎn)向,任由江娘子拉著,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兩腳好似沒有長在自己身上。

    江家小院布置整齊利落,連著泥墻都抹得比別家平整,院角栽一株茶梅,艷艷紅花滿綴枝頭,樹下幾片落紅墜地,茶梅一邊堆放著幾個陶土花盆,種著各樣花草,好些都似從山中移來,無名無品,有些枝枯葉落,有些越冷越見青綠。

    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