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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禮停了車,“里面以前住著很多街坊,巷子縱橫交錯,像個迷宮一樣,你每次亂跑,我都要找很久才能找到?!?/br>閆桓干笑著搖頭:“不太記得了。“閆桓?!遍Z禮這一聲喊得很輕,像是嘆息一樣,他從未用這樣的口吻呼喚過這個弟弟,讓閆桓都覺出不對勁來,愣愣地轉(zhuǎn)頭看他。“其實我經(jīng)常想起這里。”“嗯?”“我頭一次跟著父親回家,就是這里,”閆禮微笑著,看向前方,“我跟著他穿過巷尾,走到屋子里,他說從今以后這里就是我的家了。那個時候你只有兩歲,怕生得很,躲在二樓的書柜后面,怎么也不肯出來?!?/br>閆桓對此顯然毫無記憶,只好跟著他笑。“書柜的格子是鏤空的,你站在后面,正好只能露出一雙眼睛。”閆禮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又像是嘆息,“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天真的眼睛。”閆桓聽到他這樣形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推開車門:“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br>閆禮偏著頭看他,目光深邃,難以捉摸:“那就進去看看?!?/br>這天的天氣很有些悶熱,陽光并不猛烈,隔著云層籠罩在頭頂上,沒走兩步便出了一身汗。閆桓依稀記得曾經(jīng)住的地方在這片住宅區(qū)的最中央,是一幢顯眼的二層小樓,鄰著巷口有一個賣湯圓的鋪面,從早到晚都熱氣氤氳地散發(fā)著芝麻糖的香氣。也不知道那家湯圓還在不在了,閆桓搖了搖頭,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巷口。這里的巷子非常窄,兩旁的房子都很低矮,好在路上沒有什么臟亂的雜物,一路還算順暢。之后過去很久,閆桓都在回想,閆禮究竟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好像兩個人剛剛還在說話,他再轉(zhuǎn)頭時,便已經(jīng)看不見兄長了。頭頂?shù)年柟鈺竦盟杌璩脸?,幾乎反?yīng)不過來,他來回徘徊著,既找不到路,也找不到閆禮。窄巷的前方看不見盡頭,往回走也找不到退路,他終于意識過來,自己是陷入這迷宮般的紅埠頭了。四周很安靜,靜得只有風(fēng)穿過巷口的聲音,這里顯然已經(jīng)沒有人住,聽不見一點人聲,閆桓覺得自己仿佛是站在一堆廢墟中央。他的心情從熱烈到茫然,而后漸漸開始發(fā)冷,他加緊了腳步,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相鄰的巷口,渴望兄長會探出頭來,露出惡作劇成功的微笑??墒菦]有,四周的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沉重而急促。有什么地方不對,閆桓抬起頭,他記得紅埠頭臨近海邊,即使在夜半的時候,也會傳來陣陣海浪聲,絕不會這樣安靜。這里不是紅埠頭!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閆桓的背上像細密的針扎過一樣,毛孔都縮緊了,很快冷汗像雨一樣流了下來。他不敢再去想前因后果,不敢再去想閆禮,只想盡快離開這里。他再一次看向身后的窄巷,黑洞洞的盡頭仿佛一張大網(wǎng),他不知該向前,還是向后。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要大喊著求救,可終于還是沒喊出聲。他摸索著掏出手機,手心里全是汗,光是解鎖都費了半天功夫,可是沒有用,信號欄一片空白。方才寂靜的空巷里漸漸有了聲響,像是有風(fēng)吹過,又像是有人在角落里低聲交談,閆桓覺得脖頸后直發(fā)冷,好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盯著他,盯著他一步步走向陷阱的深處。他記得小時候父親的對家曾經(jīng)綁架過他,他被那伙亡命徒帶到一座高高的大橋上,他被按在橋上,凝視著下面匆匆流過的河水,河水漆黑,仿佛無數(shù)雙眼睛與他對視。而此刻,他又有了這種感覺,那是他感官深處對危險的恐懼。就在他站在原地踟躕不前的時候,有人出現(xiàn)了,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上提著一兜啤酒,啤酒罐在塑料袋里撞擊著,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悶響。閆桓呆呆地看著他,他的心微微松懈下來,剛才的一切也許只是個幻象,這分明是個普通而破舊的住宅區(qū),不然怎么會有這種隨意的行人。況且,他還看到,男人身后不遠處就有一棟二層小樓,依稀就是兒時曾經(jīng)住過的房子。他松了口氣,向那棟小樓走去,就在與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男人也正看向他,目光交匯時,閆桓聽見極低的一聲:“跟著我走。”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等閆桓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跟上了男人的腳步。直到后來,閆桓才知道,他那天經(jīng)歷了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可怕局面。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是怎么會在一瞬間就相信了這個陌生的男人,而不是向前走,直到死在那條巷子里,有些事情,似乎總是那么冥冥注定。男人的腳步走得并不快,但是很穩(wěn),閆桓跟在他身后,總覺得這個人身上的危險氣息似乎比身后的巷子還要濃重,就在他有些猶豫的時候,男人又低聲說:“不要回頭?!?/br>“為什……”一聲尖銳的唿哨幾乎是貼著他的耳畔飛了過來,閆桓在震驚之下甚至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是槍聲,他被一股大力猛然拖到了巷角里。外面寂靜的空巷響成一片,像是群鳥扇動羽翼,夾著風(fēng)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在閆桓的記憶中,A城一向治安良好,便是以前黑幫火并,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開槍??諝庵谢鹚幬哆€未散去,巷外依舊是陰沉的陽光,照出淡淡的影子,這一切都讓他有種像是在做夢的恍惚感。外面的槍聲停了之后,又靜了一會,不難猜出,開槍的人正無聲地向巷角靠近。以他們的人數(shù)來看,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沖進來,更何況他們手里還有槍。閆桓在極度緊張中竟還抽出空來思考,那些人這么謹慎,不知道是在忌憚什么,難道是忌憚身邊這個男人?閆桓抬起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男人,男人卻并不看他,只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一支煙。煙霧從他的口中緩緩呼出,一絲一絲地在空氣里消散,閆桓只能看著他的側(cè)臉,全然揣測不出他的意圖。很快,一聲槍響驀然在他們頭頂響起,與此同時,男人也大步走了出去,他隨手甩出手中的那袋啤酒,鋁罐撞擊的悶響揚到半空中。閆桓就跟在男人身后,卻沒能看清他拔槍以及開槍的動作,他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火舌連同熱浪在他面前炸開,巨大的爆裂聲讓他有一瞬間的耳鳴。他在一片茫然中被男人一把抱起,然后飛快地躍出巷口,身后似乎還有人在向他們射擊,可是閆桓已經(jīng)聽不清了,他蜷縮在男人的胸口,除了巨大的耳鳴聲便是男人胸腔震動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見男人神情平靜,近乎漠然,最后向身后開了一槍之后,他抱著閆桓大步離開了這里。第4章.閆桓醒來時覺得頭昏昏沉沉的,眼皮都睜不開,隱約能聽到有水聲嘩啦啦的響,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