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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心善,一會兒誰來撐桿?”溫煦彈彈衣衫,道:“只怕再等一會兒連船都沒了,得游……!”溫煦彈著衣衫的手指一僵,那邊白曦的劍勢也跟著一滯,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原來二人皆同時想到了一件事:——白曦似乎不會游泳吧。好半天,溫煦才又開了口,聽起來竟然有些虛弱:“你應該學會了吧……”應該吧?應該吧?應該吧?不要說那年都快淹死了你還沒有去學會?白曦冷著臉:“……”這殺手做得太不合格了吧!白曦低頭,冰冷的戾氣陡然傾瀉而出,殺意更濃,再抬頭時,雙眸已是寒意森然光華凜冽——他要認真了。若是白曦認真,那么船上的四個人便頃刻間,成了死人。溫煦從頭至尾,劍未出鞘,此刻船上除了白曦與他之外,全都成了死人,他的劍——自然也不用再出鞘了。白曦面色不愉得揮劍將甲板劈做幾段,溫煦微微一笑,騰空而起,腳下斗轉(zhuǎn)星移,踢起幾塊木板,將之拋向遠方,朝著沿岸的方向。時至今日,很多話很多事,兩人早已不必言明,只需一個眼神便可心生默契,配合無間。白曦抬望眼,看見溫煦天青色的袍子,在天幕下衣裾翻飛,青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整個身體似乎舒展道了極致,恰似柳絮隨風飄,更如同一只在水天之間搏空嬉戲的白鷺。他的輕功……似乎更近一層了。我……快要追不上了,白曦沒來由的冒出這個念頭。他的頭發(fā)太長了,難道殺人的時候不會累贅嗎?這是白曦冒出的第二個念頭。甩開思緒,白曦足見一點,躍入空中,踏著溫煦間隔拋在水中的木板,往岸邊掠去。溫煦飛停幾步,眼看離岸邊不遠,回過頭來見白曦隨著自己的起落也跟了上來,正要松一口氣,誰知這時突生陡變——白曦正落在一塊浮板上,正要借力騰空而起,從江水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來,一把抓住白曦腳踝。糟糕,附近竟然還有埋伏著的水鬼!若是平時,這等突襲解決起來不過一刀一個罷了,但如今是在波濤浩渺的江上,白曦又不諳水性,這一抓便已然讓他有了片刻的驚惶。而就是這一閃而過的失措,便足以致命!溫煦眼睜睜看著白曦一晃之后,被那只手拖下水去,只一刻便消失了蹤影,心中頓時大駭——連忙轉(zhuǎn)身躍回那塊浮木之上,舉目望去,哪里還有白曦的蹤影?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上心頭,溫煦抑制不住的手腳開始顫抖著,幾乎控制不住就想什么都不管得躍入水中去救人,但是多年的殺手經(jīng)歷,讓他知道,他必須冷靜下來——必須等——心中此刻唯有一個念頭:小曦,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突然,離溫煦五丈之外西北方的水域忽然一陣血濤翻涌。正是那里!再無遲疑,溫煦縱身躍入水中。血水散去之后,一句身著鯊魚皮的人影,漸漸自水下浮起,血水正是從他的胸腹之處擴散出來。溫煦不由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小曦的。還來得及!但當他借著微弱的天光去搜尋白曦的身影之時,剛剛才放下些許的心又嗖得被人拽的死緊——他看見白曦將匕首咬在嘴里,但雙腳卻被另外兩只水鬼一人拽著一只得往湖底拖去,想來是那兩人忌憚白曦身手,不敢近身,打定主意要將他淹死。原來水鬼一共有七人!四人在明,三人在暗。……白曦一口氣早已撐到極致,方入水時憑著果決的反應用隨身匕首結(jié)果了一只想要纏上了的水鬼,但眼下卻如一只被淺灘困住的蛟龍,無法施展,當最后一絲空氣從肺里被擠壓出去之后,只能任憑意識漸漸模糊了去。在最后一絲清明散去之前,恍然中,因為窒息而漸漸模糊的視線里,粼粼的天光之中,一道身影朝自己游了過來,他吐出最后一口氣,放任了自己朝江底沉去,腦中卻是那人滿滿的笑意,揮之不去。……幾番搖曳,幾番起伏,抓著自己腳踝的手松了開去,白曦渾渾噩噩,忽然覺得嘴上一抹溫暖,一道帶著甘甜的氣息,帶著生的愿望緩緩渡了過來,流經(jīng)肺腑,流向四肢百骸。模模糊糊睜開眼,在微弱到極致的天光下,在暮色深沉的江心深處,看到的,是心心念念那人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睫毛,還微微顫抖著。他的眼睛,毫不掩飾的看著自己,帶著淡淡的擔憂。他的唇,正牢牢地印在自己的的唇上……【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不然怎會做如此美夢……】【早知如此,我又何惜一死……】一口氣渡完,溫煦見他漸漸有了意識,連忙松開他的唇,攬了白曦的腰往江面浮去。……兩人沉在湖心,離岸邊尚有距離,再加上白曦已是神志不清,等溫煦將他拖上岸時,已是強弩之末。尚不及喘息,溫煦將白曦平躺在地上,拍打他的臉頰,輕聲喚道:“小曦……小曦?”白曦緩緩睜開雙眼,那里面略微帶著茫然,怔怔看著自己上方的人,蒼白的嘴唇翕然一動。溫煦幾乎要忍不住發(fā)抖了。太好了,他沒事,大家都沒事……將首埋在白曦肩上,重重得吐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正準備說話,卻突見白曦臉色大變,看著自己身后雙眼暴張!糟糕!他太大意了!岸邊還有埋伏!幾乎在同時,岸邊林中一聲極輕微的爆破之聲后,蓬起一陣飛虻。溫煦來不及回頭,光是聽那聲響,心中便頓叫不好——想不到除了水下藏著的三人之外,岸邊也有接應——看了對方是真的想不遺余力殺死他們兩人!終歸是他太大意了,上岸時只顧著查看白曦,沒有檢查周圍。而是他方才馱了白曦上岸,已然是在硬撐著,如今就算他勉力一搏,也只能自己避過那些飛虻針,但白曦是如論如何也避不了的——剎那間,溫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