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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臉色一陣青白,獨獨剩下的右手死死握住。二妞直腰休息,看見這邊兩人杠上了,連忙提著鐮刀過來擋在二狗前邊:“就讓二狗在這幫忙,多個人多份力氣?!?/br> 二狗看著二妞:粗布舊衣褲撲滿灰塵,脖子上一條舊布巾,斗笠下的耳朵、側(cè)臉悶的通紅,汗水濡濕腮發(fā)三三兩兩黏在臉上。 二妞原本是他們村最體面的姑娘。 麥穗不樂意:“能多什么力氣?你和卓叔累得滿頭汗,連個送水的人都沒有?!?/br> 二妞急的直給麥穗使眼色悄悄搖頭,二狗拉住二妞,笑:“姑姑說得對我在這礙事,還不如回家燒水做飯,你輕省一點爹也有口現(xiàn)成吃的?!?/br> 誰稀罕當你姑姑,麥穗翻個白眼走了。 二妞看著二狗眼里全是關(guān)心擔憂:“……那你路上小心些?!币粋€大男人跟廢了一樣,她知道二狗心里苦。 “嗯”二狗笑笑,撩起布巾給二妞擦擦汗扭頭走了。 二妞一眼一眼看著擔心,麥穗毫不在意拍拍她:“趕緊割去沒時間耽擱?!?/br> “你呀!”二妞跺腳扭頭急忙走了,麥穗說的不錯沒時間耽擱,下一年的日子就靠這幾天。 今年的麥子是真的好啊,一捆捆一車車沉甸甸穗子,幾乎能聞到白面饅頭的香味。多少年、多少年沒有這種瓷實的感覺。 兵荒、馬亂,今天你收稅明天他搶劫,一點點貧瘠的谷子,到最后能留幾口到肚子? 村里有好些年沒吃過細糧的等不及,第一天麥子回家就捶打些出來煮麥仁吃。沒舂皮兒有些粗糙扎嗓子,可這是平平安安吃到肚子的好東西,晚上睡覺抱著有貨的肚子,做夢都能笑醒。 農(nóng)人們忙的熱火朝天,每一天每一晌都不能耽誤,收割、晾曬、碾場、揚場,很快家家戶戶門前,庭院曬上金燦燦厚厚一層麥子。 麥粒兒飽滿,讓人喜歡到捧起來親??墒请S之而來的又是擔憂,今年夏糧怎么繳,這么金黃飽滿的麥子能給他們留多少? 村里唯一能保護他們的只有陳長庚,他在齊軍做官去年護他們一回,今年呢? 村人們開始有意無意在麥穗家門前晃悠,陳長庚信來了嗎,他現(xiàn)在人在哪兒?陳進福也心急幾次到麥穗家,又不知怎么開口,畢竟他拒絕給麥穗念信。 這一天陳進福又一臉深沉過來,麥穗奇怪的看著他。陳進福真是有苦說不出,早知道今日,早些日子就厚著老臉給小兩口念情書又怎么樣! 現(xiàn)在讓他可怎么開口‘麥穗兒,長庚給你來信沒,他人在哪?’ 看著大堂兄又便秘來,苦著臉喝茶一邊便秘一邊不肯走,麥穗越發(fā)好奇,閃閃眼睛看的陳進福。陳進福給看的,恨不能拿茶碗捂在麥穗臉上,你說這丫頭咋就沒點心眼多問一句呢? 端著茶碗轉(zhuǎn)個方向喝一口,陳進福看著亮堂堂,叫不上名字的細紗窗戶,終于想到借口。 一本正經(jīng)長輩模樣:“這些日子夏收學堂放假,收假了你還去上學?”學字給長庚遞信,然后咱們聊聊長庚多大官人在哪。 “去,大堂兄想康康跟我去上學?”康康陳進福大孫子。麥穗終于找到大堂兄便秘在哪里,積極得很“你放心康康交給我,我和學堂孩子都熟,保管他們跟康康玩,不敢欺負他。” 陳進福想站起來回家,院子外一群人巴巴看著屋里,只能穩(wěn)住身子繼續(xù):“阿康是要上學,不過……” “那就全包到我身上”麥穗很自信“當年長庚上學我背來送去,阿康更不在話下保管吃好喝好。” 陳進福:“……” “不是……” “今兒怎么這么多人在陳大人家門口?”吳剛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人群外,大伙兒眼睛一亮‘唰’往后看,吳剛好懸沒后退三步,勉強笑道“這是怎么了?” 陳進福先起身匆匆出來:“吳剛兄弟來送信?” “是啊”吳剛從懷里掏出信,陳進福伸手要接,吳剛笑著避開“這是陳大人給張姑娘的?!?/br> 陳進福老臉一紅:“我們做長輩的也是關(guān)心則亂?!丙溗霃娜硕褦D進來笑容燦爛:“辛苦吳大哥” 村民們盯著承托全村希望的信轉(zhuǎn)到麥穗手上,一個個好像女人剛生完孩子,可算全身輕松了。他們也是朝里有人的,成縣令敢亂來,他們就背著干糧找長庚告狀去! 吳剛把信雙手交給麥穗,總覺得周圍人看他的眼光灼灼發(fā)亮,勉強穩(wěn)住心神笑道:“既然大伙兒都在,給大伙兒透個消息,成大人和戶房人,正點算糧稅收拾庫房,估計再過些日子,告示就出來了,你們準備送糧吧。” 村里人心里‘咕咚’一下,有膽大的冒一句:“今年糧稅咋收?” 所有人豎起耳朵,眼睛緊緊盯著吳剛,吳剛給看的莫名其妙:“齊軍早有軍規(guī),一畝良田二斗糧。” 二斗?村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敢相信,二斗! ‘哦吼~’吳剛猝不及防,被鄉(xiāng)民們舉起來拋向天空“哈哈哈二斗!” “二斗!” “二斗阿~” “哈哈哈” 溝溝壑壑的深色臉龐,褶子舒展笑出白牙:“二斗!”響徹天空。 吳剛先是一愣立刻反應(yīng)過來,二斗,比先朝不加成的時候還少,鄉(xiāng)親們高興。 身體還被拋在空中,吳剛大聲笑:“還有呢,坡地沙田只要一斗!” “一斗!”激動 “一斗!”狂喜 揮舞鐮刀的胳膊,揚場叉草的胳膊,肌rou一鼓一鼓將吳剛一次次送向天空。 麥穗笑彎了眼,陳進福手背后挺胸抬頭,仿佛激揚文字的少年。五月最明澈的陽光照亮大地,饑餓從此變成傳說。 “大堂兄,我先進屋去了?!丙溗霃潖澭?,陳進福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看到麥穗雙手捏在胸前的信,忽然有點不自在。 “咳,要不堂兄幫你看看?” 麥穗奇怪:“長庚寫給我的信干嘛給你看?” “……”陳進福無言以對 麥穗繼續(xù)歡喜:“你們熱鬧我回去看信”說完轉(zhuǎn)身輕快回家,只留下一抹水綠色羅裙飄飄。 轉(zhuǎn)頭村人們熱熱鬧鬧圍著吳剛打聽繳糧的事,多少年陳進福第一次覺得胸腔是輕松舒暢的。想起麥穗甜甜蜜蜜回家看信,陳進福忽然想起自己家中妻子,相伴二十余年風雨不棄。 昂起頭大踏步回家,他要告訴她好日子來了,他也想抱起她飛轉(zhuǎn)一圈! 日子忽然就好起來了,家里吃不完的白米細面,身上穿不完的新衣裳。鄉(xiāng)親們一個個走起路來也是挺胸凸肚,跟小財主似得。 這個凸著肚子問“今兒吃的什么?” 另一個凸著肚子抹抹嘴:“沒啥吃的,他娘烙煎餅卷菜,你說這敗家娘們,糧倉剛有點貨菜油用的喲~你看我這嘴!”炫耀得意。 女人們遇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