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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頭看揚鞭而去的人,半天不知是鎮(zhèn)定還是死寂翻身上馬追出去。 春風(fēng)在耳邊刮過,心臟在胸膛狂跳,馬蹄濺著嫩草飛馳在云端。陳長庚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當(dāng)他的心飛回來時,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隱隱一帶矮山淺淺一條小河,遠遠近近稻田整齊,水田間細碎波光。陳長庚翻身下馬扔了韁繩,在河邊坐下從懷里一手護著掏出鼓鼓囊囊信封。 信封是打開的,信紙卻沒拆開,大約是主人只抽出來看一眼又塞進去了。 抽出厚厚一疊墨跡斑斑的信紙,微微骨節(jié)的手指小心展開: “長庚見字如面,字好圈寫” 看著那個圓圓的圈,陳長庚臉上的笑像五月陽光,清澈澄凈沒有一絲陰霾,是‘好難寫’吧,笨蛋。笨蛋兩個字,淺淺含在舌尖親昵難言。 “年前我去圈上讀書了,” ‘鎮(zhèn)上’笨蛋 “先生沒變,學(xué)堂里好多小孩,有個圈漂亮的小孩兒圈可愛” 陳長庚抿嘴,圈漂亮是很漂亮還是不漂亮,圈可愛是很可愛還是不可愛?為什么上個學(xué)都有人勾你心思。 “不過比你小時圈差遠了” 哼,陳長庚酸酸的心才算好一點。 “也沒你小時圈圈明” 略一思索陳長庚就明白了,是‘沒我小時候聰明’笨蛋,眼里又浮起明明亮亮的笑容。 “二妞嫁給二狗了,你的美人計也不怎么樣”陳長庚挑眉還有這回事兒? “王善嚇圈了,不過過日子沒問題”嚇傻就嚇傻,陳長庚還記得,那一年王善差點拆了他把戲,更討厭他愛給jiejie身邊湊,嚇傻正好。 長長一封信字很丑大小不勻,可陳長庚卻全身心陷進去,一會兒喜、一會兒嬌、一會兒不屑、一會兒酸,七情六欲全在臉上。 最后是“jiejie想你,妻張人人字” 陳長庚酸酸軟軟笑,手指輕輕摸那個大大丑丑的‘想’字,嘴里輕喃:笨蛋,目字少一橫,心字少一點,寫的字都跟你一樣眼瞎少心眼兒,傻瓜…… 陳長庚慢慢仰面躺下,把麥穗的信蓋在臉上,傻瓜,笨蛋……甜甜膩膩余音裊裊。他想起那一年教麥穗寫字,麥穗指著‘穗’字說 “這什么字啊嚇?biāo)廊肆恕?/br> 麥穗說:“要不我叫‘人人’,張人人多好聽”人字最好寫,陳長庚胸膛微微震動,傻瓜。 滿紙的圈圈,他想起那一年麥穗在他眼睛上畫了兩個圈,下邊是兩個人字。陳長庚想他是圈圈,麥穗是人人,原來他們的緣分那么早就定下了。 圈圈在上邊,不是某個傻瓜說的她在上邊,這點需要強調(diào)。 陳長庚又想起那一年教麥穗寫字,麥穗最后死活不干,對著他得意抬起下巴,一轉(zhuǎn)身歡快飛了“去玩嘍~” 墨跡斑斑的紙下邊,一滴淚從眼角流下,滑過鬢角沒入青絲:jiejie,我每次寫信一再注明‘穗兒吾妻,夫陳長庚’不過是為了一遍遍催眠你,強迫你記住彼此身份。 jiejie你知道嗎,時至今日我還在算計你強迫你……萬千愧疚在心里。jiejie你怎么能這樣好,這樣疼我舍不得我難過。 又一滴淚沒入青絲。 jiejie,沒關(guān)系我能等,等你喜歡我。 第53章 算著陳長庚該收到信了,麥穗有點擔(dān)憂,那么多圈圈長庚能看明白吧?寫的那么丑,也也不知道長庚喜不喜歡,麥穗還清楚的記得,當(dāng)年陳長庚嫌棄的小眼神。 麥穗‘嗤拉、嗤拉’把納過鞋底的線繩拽緊,老針在頭上篦篦,油亮針尖挨著上一針密密納下去。 管他呢,敢不喜歡就揍他,知道學(xué)字有多難嗎?整整四個月,她差點沒把手練斷。還有那個穗字太難寫了,她可不想叫張麥圈。麥穗有點抱怨,當(dāng)年她娘怎么不給她起名叫‘一一’張一一好聽又好寫,意頭也好唯一的姑娘。 手上鞋底是新捎回來的尺寸,麥穗比劃過,比自己的鞋大一圈。也不知道長庚現(xiàn)在多高了,算一算再過四個月就滿十六了。 屋里‘嗤拉嗤拉’納鞋聲,屋后‘咯咯噠’雞聲。 秋生娘走進干凈整齊的院子,左右看看她也是佩服麥穗的:青磚青瓦房,院墻上爬著絲瓜、豇豆、葫蘆,正屋前兩棵柿子樹,翠綠綠的看著就叫人喜歡。 “麥穗兒在家沒?”一邊搭聲一邊往里走。 “在呢,慧嫂子進屋說話?!?/br> 秋生娘撩開簾子進屋,現(xiàn)在的她和去年又不一樣:合身整齊布衣裙,臉上沒有一絲愁苦,頭發(fā)抿的油光拿素花帕子包了,還插著一根桃木簪,日子滋潤的很。 “又給長庚納鞋呢?軍營里又不缺那一份,偏偏害你不安生?!丙溗胄π]說話,她家長庚和別人不一樣,嬌氣的很。 秋生娘也沒多糾結(jié),轉(zhuǎn)頭說起自家兒子:“我給秋生在鎮(zhèn)上相看了一家姑娘,姓崔今年十五白凈臉杏仁眼,腰細的喲~你說要不要給秋生定下?” 麥穗把老針在頭上篦篦,笑道:“慧嫂子還是問問秋生好,咱看姑娘再好秋生不喜歡白搭?!?/br> “也是”秋生娘眼睛就落在麥穗身上,剛過十八歲生日的姑娘,眼神明亮一把烏油油好頭發(fā),腰身勻稱脖子修長,淺色肌膚細的看不見一個毛孔,泛著淡淡光澤。 正是女孩兒最好時光。 “長庚該回來娶你了?!鼻锷飮@息 “還得呢,走的時候長庚說等打完仗才能回來?!丙溗胄χ⒉恢?。 說道陳長庚秋生娘說起她今天主要目的:“麥穗兒你看,去年冬天好雪今年春上好雨好風(fēng),地里那些麥子豆子哪個不沉甸甸的。” “嗯”今年是個豐收年,地里小麥毯子一樣金燦燦一片,看著叫人歡喜。 秋生娘屁股挪到麥穗身邊,身子向前微傾,小聲:“你說今年賦稅不會多加好幾成吧,現(xiàn)成的借口:打仗呢。要不咱給長庚帶個話讓他壓一壓。” 麥穗笑道:“不會,齊軍管的嚴(yán),敢亂來是要砍頭的。” 其實秋生娘的擔(dān)心,也是村里家家戶戶的擔(dān)心。不過話丟到這兒,剩下日子沒人有功夫擔(dān)心。 搶收、搶收,得搶著太陽好的時候,麥稈脆好割,要是等到下雨刮風(fēng),麥子落在地里那半年功夫白費。這幾日大晴天,太陽明晃晃在天上,地上漢子們光著膀子揮舞鐮刀,深麥色胳膊上汗珠灑落。 麥穗家的地陳長庚做主全佃出去了,麥穗閑不住出去給人幫忙。二妞家只有公公一個勞力,二狗頂多裝裝車推推車。陳進福家里地多顧不上閨女,二妞親自下地割麥。麥穗去給她幫忙,因為不會割麥子,撿了裝車?yán)嚨幕睢?/br> 二狗一條胳膊提起麥捆不好固定,麥捆來回晃動放不到車上,麥穗被擋的不耐煩:“你有在這瞎耽誤功夫,不如回家燒水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