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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壓向許蘇的眼皮,沉聲命令:“閉眼睛?!?/br>許蘇倒頭大睡,傅云憲摸手機看時間,原本想看看賀曉璞的婚禮還有多久結束,結果發(fā)現(xiàn)一通未接來電。方才太過投入,居然連電話聲響都沒聽見。打來電話的是胡石銀,稀客。此刻胡石銀人在國外,兩人一個白天一個黑夜,聊起事情客套全免,直奔主題。胡石銀說前陣子自己回國料理一樁舊恩怨,本想約傅云憲小聚,但知道他當時腹背受敵無暇旁顧,也就沒提見面的事情。傅云憲輕描淡寫:“都解決了。”能讓見慣大場面的胡四爺說出一聲“腹背受敵”,可見彼時情形確實非常兇險。傅云憲自己也知道,這回毫發(fā)無損實是萬幸,蔣振興的案子觸怒了一些人,本來上頭都要查他了,好在他及時替國家拔了馬秉元這顆毒瘤,算是將功折罪。而他跟馬秉元有些相當隱秘的生意往來,為絕后患全處理干凈了,一下?lián)p失了八位數(shù)。唯一的好處是,胡石銀出國,馬秉元入獄,曾經黑白兩道通吃的傅大律師總算把自己摘干凈了。干凈也挺好。胡石銀繼續(xù)說,他想料理的那樁舊恩怨就是洪兆龍,他下頭人總算查出洪兆龍出獄后躲在哪里,他想會會這位“老朋友”,沒想到見了真人才發(fā)現(xiàn),洪兆龍早不是當年叱咤風云的“出林龍”,兄弟散了,江湖沒了,十年號子已經完全把他蹲廢了。洪兆龍在監(jiān)獄的時候中過兩次風,第一次是得悉兒子洪銳死了,第二次是聽說傅云憲獲評影響中國年度人物,兩次中風之后,洪兆龍半邊癱瘓,不能說話,胡石銀再見到他時,他已完全癱在床上,瞧著老不堪用,身邊只有個衣著樸實的中年女人在幫忙照顧。胡石銀說起這話不時嘆氣,他現(xiàn)在信佛,不僅視女人為糞土,還覺得過往那點風光皆為夢幻泡影,打打殺殺的都太血腥了。他說:“當初洪兆龍要反,我清理門戶,這是江湖規(guī)矩。但我這輩子最悔的事情就是派人弄死了洪兆龍的兒子洪銳,他一個在國外長大的小娃娃知道什么,隨便鬧騰鬧騰也就回去了。”也不知這位胡四爺是真轉了性,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傅云憲完全沉默。洪銳本可以逃過一劫,是他親手作偽證送他進了監(jiān)獄,使得這毛頭小子成了甕中鱉、檻中羊,除了任人宰割,沒有第二種可能。?“不過,”胡石銀話鋒一轉,“這出林龍也是風流種,家里有個大老婆,外頭還養(yǎng)著一個小的,所以死了一個兒子還有一個,我也是前兩天才調查出來,那孩子叫洪翎?!?/br>傅云憲從來沒把洪兆龍當回事,如今癱了就更沒必要上心,笑笑:“不錯,好歹留了個后。”胡石銀說:“你聰明一世只怕也想不到,我下面的人在洪兆龍那兒看見一個人,”故意頓了頓,“你身邊的那個小朋友,許霖?!?/br>這話意思就很明顯了,傅云憲微微皺眉:“我請公安局副局長查過他的身份,沒有問題,他才這點年紀閱歷,看來后頭還有高人幫忙。”胡石銀道:“也不奇怪,他那會兒才十二歲,身份證都沒辦,你幫過的那個姓許的小孩子也是小小年紀就跟兩邊親戚都斷了來往,當中要動點手腳還是很容易的?!?/br>傅云憲默坐片刻,問:“所以胡總認為,許霖就是洪翎?”據(jù)胡石銀回憶,許霖當初替他解決了一個案子,那案子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但許霖支招之后,檢察院那邊竟主動撤訴了。他當時就覺得這個男孩子不簡單,想留為己用,但對方一心一意想進君漢當個刑辯律師,于是他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舉薦給了傅云憲。如今回憶起來,這方方面面都顯得很可疑。簡單交流幾句之后,傅云憲收了線,轉而給文珺打了電話,問她許霖近來的情況。文珺的聲音聽著直發(fā)抖,說,許霖連著兩天沒來君漢,也沒向任何人請假,她今天晚間收到一件快遞,里頭是三樣東西:一枚染血的翡翠,一截斷掉的小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片。那翡翠好像就是許霖脖子上常掛著的那枚,那截小指看著也相當眼熟,她不敢報警,也不敢打擾老板難得的假日,所以打算等傅云憲回來再說。百十萬的東西隨手就給人寄了回來,看來是真的圖命不圖財了。傅云憲沉默良久。他在馬秉元面前故意語焉不詳?shù)靥峒霸S霖,本意就想借刀殺人。對方不動許蘇興許還好,傅大律師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對許霖……或者洪翎也有幾分惜才之心。文珺幾乎是哭著問:“老板……怎么辦,現(xiàn)在要報警嗎?”傅云憲扭頭看了許蘇一眼,小東西趴在床上酣睡如泥,上身有吻痕,下|身有精|液,但就顯得干凈。特別干凈。良久,傅云憲說,我來解決。第六十八章月亮(二)為許霖赴險之前,生性多疑的傅大律師也曾問過自己,此去是否有詐。翡翠這東西真懂行的人也不多,如果不是許霖有意透露出去,那些綁匪不會知道這就是他送他的東西,更不會想到以此來要挾恐嚇,這么簡賅,就很可疑。除洪兆龍還能以“為民除害”為自己開脫,洪銳自幼在美國長大,小常春藤的學生,正是年華大好前途似錦,從未參與他爸那點齷齪的江湖事,確實如胡石銀所說,鬧完或許就回去了。如今洪翎不惜自斷手指來跟他拼命,可見這恨意已經入骨,傅云憲竟覺不容易。是啊,多不容易,十年前的洪翎也才十二歲,與初見時的許蘇一個年紀,都是不諳世事的少年人,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然而他是一個少年眼中無所不能的神,卻是另一個少年心里無所不為的魔。何祖平問他,是否覺得對不起當初的自己。許蘇說,你不是我的大哥。許蘇仍在床上酣睡,傅云憲立在浴室的鏡子前,再次檢查自己額頭上那道隱秘的疤痕。想起白天那個初入行年紀卻不小的律師向他訴苦,說刑辯律師是孫子。傅云憲回他那句“都是這么過來的”,態(tài)度雖敷衍,但話理絕對不糙。確實都是這么過來的。許文軍案后傅云憲消沉且反思了很長一段時間,開始試著靠走關系解決一些律師專業(yè)能力之外的案子。有次為了一個當事人也被冤枉的案子應酬當?shù)刂性旱男掏ネラL,該庭長貌似端莊儒雅,脫下法袍便與禽獸無異,對一個前來推銷洋酒的女孩子動手動腳,還管人家叫“雞”。那年他二十七歲,天真又熱血,故意找了個借口將那女孩叱罵出去,實則替她解圍,然而這個英雄救美的舉動竟惹惱了這位庭長,當眾要傅云憲下跪罰酒道歉。傅云憲扭頭欲走,與他同來的一個律師趕緊拉著他勸,那人說,今天你不下跪,明天你的當事人就得跪著去上|訪,而且黃庭長又要升了,你以后還想不想在這個圈子里混了?只差一步,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