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nèi)就這么突然安靜了下來，如此空曠。剛才加布里爾親過的那片肌膚還微微有些觸電般的感受。

“你應該告訴他。”

杰瑞德抬頭一看，瑞貝卡正倚在門框上，眉頭緊皺。

他的視線回到電腦上?！盀槭裁匆嬖V他？”坦白毫無意義，只會讓他們變得很尷尬而已。加布里爾是愛他，而且跟他在一起太過親昵，但他是個徹底的直男。他有個漂亮的女友，他也很愛她。杰瑞德只是他的朋友，僅此而已。

瑞貝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澳蔷拖蚯翱窗?，杰瑞德。你值得更好的人，你可以找個比他更好的！看看你，長成這樣居然還能單身？都多少年了？三年？四年？”

“哥哥我，也是有人約的。”偶爾罷了。

瑞貝卡不可思議地說?！澳汶y道約約炮就滿足了？你難道不想要一段穩(wěn)定的關系嗎？找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不行嗎？找個——”

“夠了，貝卡?！彼雎曌柚沽怂?/br>
“已經(jīng)好幾年了，杰瑞德。你還能再撐幾年？你也知道他女朋友已經(jīng)開始念叨結婚生小孩的事情了。他那個沒神經(jīng)的人，什么都察覺不出來，我敢肯定他會讓你去當伴郎。到時你打算怎么辦？”

屏幕上的數(shù)字忽然變得有些模糊。到時我會和平常一樣。他本來打算這么說的，但他的喉嚨卻痛苦得發(fā)緊。

“行了，”他打斷她?！白屛乙粋€人靜靜?！?/br>
她搖搖頭，關上了門，她走后，杰瑞德又一個人陷入了思考。

他向后靠上椅背，閉上眼。瑞貝卡說得對極了：這是沒希望的愛，他該放棄了。亞歷山大，他的堂弟，半年前知道這件事后也是這么說的。亞歷山大想讓他離開英國——離開加布里爾——回美國去。

說實話，如果不是加布里爾，杰瑞德一開始就不會離開美國。他為了這個已經(jīng)深入他骨髓的年輕人，離開家，離開所有熟悉的人，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和他隔海相望的場景。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與他如此接近卻比想象中要痛苦。看著加布里爾迷上克萊爾，他有多少幻想都破滅了。

他這么做真的毫無意義，他應該回家。問題是，美國對他來說也不再像家了。

電話又響了。

“又怎么了，瑞貝卡？”杰瑞德問。

“梅維斯先生想和你談談。”

杰瑞德皺起眉?！白屗M來?！?/br>
他挺直坐好，保羅·梅維斯隨后進入房間。

“保羅，”杰瑞德輕聲招呼，有些驚訝。保羅是個盡責的教練，很少在訓練球員時離開?！白?，有什么事嗎？”

男人重重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眉頭緊皺?！拔襾硎且驗槎磐?。哦，當然是指加布里爾。崔斯坦一直表現(xiàn)得很好，不像他弟弟?！?/br>
杰瑞德盡力保持面無表情?！凹硬祭餇栐趺戳耍俊?/br>
保羅在胸前交叉雙臂?！澳阏J真的？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他最近很難搞嗎？你比我了解他，所以我以為你會第一個察覺到?！?/br>
杰瑞德皺起的眉頭又加深了一些。他絞盡腦汁，努力回想加布里爾的行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他找不出來。其實，加布里爾最近都挺乖的，他看起來正在努力管好自己的脾氣。

“你在說什么?。俊苯苋鸬聠?。

保羅挑起眉毛?！半y道他在你身邊就不會隨便發(fā)脾氣？”

“恰恰相反，”杰瑞德說?！八粫??！?/br>
保羅搖搖頭。“他最近幾個月真的很不可理喻。他總是不服從我的安排，還和其他球員爭吵，搞得更衣室烏煙瘴氣的?！?/br>
“這不像他啊，”杰瑞德慢慢說道。加布里爾在球場上是有些固執(zhí)和自私，但還是挺有合作精神的，他知道更衣室的良好氛圍很重要。

“我知道?！北Ａ_撇撇嘴?！拔乙詾樗枪蓜乓呀?jīng)過了——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現(xiàn)在看來他是越來越暴躁。一點點小事就能讓他發(fā)火，甚至開始和其他球員發(fā)生肢體沖突，今早還對粉絲和記者耍脾氣?！?/br>
杰瑞德越聽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沒看出來。也有可能是加布里爾刻意不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這樣就更不妙了。

“你把他放到右邊鋒，搞得他不太高興，”杰瑞德說?！翱赡苁菫榱诉@事?！?/br>
“不，這只是他暴躁的后果，但不是他暴躁的原因?！?/br>
“你和他談過了嗎？問過他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保羅一臉苦相?！拔以囘^了，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性格的。我一說他就裝作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彼麚u頭?！叭绻犖椴皇苡绊懀沂遣粫芩?，但是現(xiàn)在事情變成這樣，我就不能放著不管了。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因為要當爸爸了壓力大，但是……”

“當爸爸？”杰瑞德說。

“是啊，他畢竟是個年輕人。我知道好多球員年紀輕輕就當了爸，但我個人認為，加布里爾完全沒有準備好。”

“你是怎么——你怎么知道懷孕的事情的？”杰瑞德幾乎認不出自己的聲音，現(xiàn)在除了耳朵里鼓動的心跳聲他什么也聽不到。

保羅輕蔑地哼了一聲?！胺凑皇撬f的。我是不小心聽到他和蘭伯特說的話才知道的。我覺得應該只有蘭伯特、我——當然還有你知道這事兒。他大概好幾個月前就告訴你他女朋友懷孕了，對吧？”

杰瑞德沒有回答。

“不管了，”保羅說?！澳隳軇駝袼麊?？如果他還是屢教不改，我就要罰他坐板凳了，我才懶得管他是什么全國頂尖邊鋒呢?！?/br>
杰瑞德覺得自己好像點了點頭，因為保羅站起來離開了。

門關上時，杰瑞德一動不動。

他就這樣，呆呆地坐著。

第二章：斷裂

今年年初，杰瑞德跟他堂弟的男朋友克里斯蒂安說過，人真的很擅長忽略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很顯然，他也很擅長。他好幾個月沒見到克萊爾了，但他也不覺得奇怪。他從來不問加布里爾她去哪兒了，只是覺得她不在自己還挺開心的。

杰瑞德不討厭克萊爾。她是個好女孩，對加布里爾很好：她總是會阻止他滿嘴跑火車，然后告訴他他太過分了。真的，杰瑞德不討厭她，但是討厭和厭惡是有差別的，他只是不討厭她。

杰瑞德把瓶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大口。伏特加流下去，火辣辣地燒著他的喉嚨，但他離開辦公室想去尋求的那種麻痹感卻遲遲不來。

加布里爾要當爸爸了。

他的小加，要當爸爸了。

太難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