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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被子,睜著大大的綠眼睛時,他們之間的醫(yī)患關(guān)系就越界了,就算他再不情愿也沒辦法。醫(yī)生和患者之間有不能逾越的界限,明知道康復(fù)希望不大,還給對方希望,就是禁忌之一,但是杰瑞德控制不住自己。他無法對這個男孩說他再也無法行走,無法勸他習(xí)慣殘疾的身體。他真的說不出口。這個蒼白而古怪的男孩莫名其妙地挑起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保護欲,他想看到他的笑容,想看到他高興起來,想看到他恢復(fù)健康。這些想法都變成了執(zhí)念,在接下來的十七個月里,杰瑞德把自己難得的閑暇時光都花在了加布里爾身上。這個男孩真的很難纏,但是杰瑞德不在意。小加就像一只受傷的小動物(像小狗狗一樣,杰瑞德憐愛地想著),需要幫助和安慰,卻又不開口。經(jīng)過反復(fù)嘗試,杰瑞德終于學(xué)會如何管教他了。加布里爾一發(fā)脾氣,他就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加布里爾覺得“這根本沒用”而拒絕訓(xùn)練的時候,他就叫他膽小鬼,說他是懦夫;加布里爾心情憂郁開始放棄希望時,杰瑞德就會把他拉過來抱住他,輕聲哄他,說些有的沒的,直到加布里爾笑起來,又找回固執(zhí)的信念,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是光有信念還不夠——這么說吧,加布里爾的康復(fù)是個醫(yī)學(xué)奇跡,但是如果加布里爾沒有堅持下去的話,這個奇跡也是不會發(fā)生的。加布里爾自己走了幾步而且沒有摔倒的那天,他緊緊抱住杰瑞德,埋在他的頸窩里深情地對他小聲說,“沒有你我根本做不到。愛你?!?/br>杰瑞德愣在原地,感覺身體忽冷忽熱。他知道這只是一句無心的表白,患者經(jīng)常會對主治醫(yī)生產(chǎn)生感情,尤其像加布里爾這種情況:他身處異國,只有杰瑞德陪著他。在加布里爾入住康復(fù)中心的這幾個月里,除了俱樂部的幾個人之外,沒有人來探望過他。所以加布里爾會對他產(chǎn)生依戀一點也不奇怪。但杰瑞德對這個男孩的依戀卻強烈得超乎意料,雖然……用依戀這個詞已經(jīng)不對了。產(chǎn)生依戀雖然很不專業(yè),但還可以諒解,而他對這個十七歲的傷患,這個比他小十歲的少年的感情——真的是不能諒解的。加布里爾康復(fù)出院的那天他可謂是悲喜交加,因為加布里爾就要回英國了。那天晚上,杰瑞德去了一家酒吧,大醉了一場。他幾乎不記得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只記得他帶著宿醉醒來,看到身邊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陌生人——頂著一張娃娃臉,有一頭暗金色的頭發(fā),綠色的眼睛。“杰?”杰瑞德抖了一下,趕緊把回憶趕出腦海,像往常一樣隔離這些畫面,他很早之前就掌握了這個方法。他一邊嘆氣,一邊離開按摩床,來到水池清洗雙手。“你知道這是無理取鬧,加夫里爾?!奔硬祭餇柌幌矚g杰瑞德叫他的烏克蘭語名字,但每次這樣,都能逼他注意自己說的話。杰瑞德知道他不是討厭這個名字本身,而是討厭這個名字背后的意義。杰瑞德是喜歡這個名字,但是他很少這么叫他——加布里爾不喜歡回憶起童年的時光。據(jù)杰瑞德所知,這是加布里爾寥寥幾個還能記住的母語詞之一,他現(xiàn)在不僅有了新名字,幾乎完全是個法國人了。“你不能教我怎么對待我的患者,”杰瑞德補了一句。“但是——”“你到底有什么不滿意的?”一陣沉默。接著,他說:“因為你是我的?!?/br>杰瑞德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對自己說別傻了,這只是加布里爾為了跟他哥競爭而故意說的話而已。杰瑞德走回辦公桌,坐下來,裝作在看屏幕?!盎厝ビ?xùn)練,別打擾我了,加布里爾。我在工作,你也該去做你的工作,而且,我不像你,在球場上追著一個球跑來跑去就能賺到幾百萬?!?/br>加布里爾笑了,杰瑞德聽到他砰地一聲跳下床,大步走回辦公室。“杰,”他軟綿綿地叫他。“不。”“拜托。”“我說了不行了,真是無理取鬧?!?/br>加布里爾只穿著短褲,拿著上衣,繞過桌子。杰瑞德抱起雙臂。“我又不是要你欺負他或者怎樣?!奔硬祭餇栆皇止醋∷募绨蛸N著他?!爸灰獎e相信他就好,行嗎?他太狡猾了。”他溫暖的吐息刷過杰瑞德的耳側(cè),身上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腔,裸露的肌膚貼在杰瑞德的臂膀上。杰瑞德繼續(xù)空洞地看著報告,盡力平復(fù)自己的呼吸。加布里爾嘆了一口氣,鼻子頂著杰瑞德的側(cè)臉。“我只是——不放心他和你待在一塊兒。答應(yīng)我你會提防他,別讓他像對待別人一樣牽著你的鼻子走。”杰瑞德差點沒笑出來。他是個健康的有需求的男人,而且又不瞎——崔斯坦確實長得特別好看,還公開和他調(diào)情——但真要說的話,加布里爾才是那個牽著他鼻子走的人。“你保證,”加布里爾求他。“我保證,”杰瑞德回答他,表示妥協(xié)。他早就從自己可以拒絕加布里爾的幻覺中走出來了,他受不了加布里爾那種不安的聲音。別人都覺得加布里爾是自大傲慢,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但是他們都看走眼了,加布里爾只是善于隱藏自己脆弱的一面,有時隱藏得太好了。但是,杰瑞德不會對加布里爾的缺點視而不見。加布里爾絕對不是個完美的天使,他有著自私放縱的本性,占有欲實在太強,碰上自己討厭的人就會變得不可理喻。加布里爾不服輸?shù)膲钠馊吮M皆知,如果隊伍輸了比賽,加布里爾就會散發(fā)怨氣讓人無法靠近。他不會退讓,遇到不順的事就會像個小嬰兒似的發(fā)脾氣,撒潑咒罵。但是這些表象的背后,是他掩藏的脆弱,杰瑞德只想把他圈在懷里,保護他不受外界的傷害。他對加布里爾有很多想法,杰瑞德悲催地承認。咬緊下巴,他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任加布里爾抱著他?!爸x謝你,”他喃喃地說,嘴唇輕啄了一下杰瑞德的耳朵。太過分了。有時候杰瑞德真想殺了他。但最后他還是選擇單手勾住加布里爾把他拉近。他盡情感受著加布里爾貼著他的身體的感覺,沉醉在他的氣息中,他是個溺水之人,而加布里爾的味道猶如賴以生存的空氣。這是一種奇異的折磨:他如此靠近他,卻又永遠無法得到他?!皠e把我勒死了,快回去訓(xùn)練吧?!?/br>加布里爾笑嘻嘻地直起腰。“訓(xùn)練結(jié)束后我會再來的,別丟下我一個人走啊?!彼罅艘幌陆苋鸬碌哪樀?。然后就這么走了。加布里爾帶上門走后,房間立刻陷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