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qiáng)解釋，雖然大白認(rèn)為他的問題根本很蠢。

「你待在這里等我！」

沒想到羅森深以為然地猛點(diǎn)頭，「砰」一下把椅子推到一旁。大白無言地看著他將磨墨的用具就這么扔在書桌上，匆匆地抓了皮夾和鑰匙便沖出門。

咚咚咚地下樓后，才又開始思考。

一路開著車，羅森到離住處最近的市場后仍在思索，哪里怪怪的？一面思索一面走進(jìn)市場，他住家周邊有個開市二十多年的傳統(tǒng)菜市。

接近中午時分，市場內(nèi)的人仍相當(dāng)多。熟食、生食、面粉類制物，羅森對這些東西都感到新鮮。他看雞販將待宰殺的商品塞在狹窄的鐵籠內(nèi)，拉出雞只，把其它的雞推回去，又在咕咕嘎嘎的慘叫聲中利落地放血。

不多久，羅森手上已提滿袋子。他從口袋里抓出揉皺的紙條……cao，「八角」是什么鬼？陸生的rou類？蔬菜？海鮮？

看不懂的干脆直接跳過。羅森手上的塑料袋不斷增加，當(dāng)他用怒吼的音量和rou販殺價，附近推著菜籃車的大媽皆以無限憐愛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孩子」。

「一塊rou而已！為什么這么貴？」

「這不貴??？你去繞一圈，絕對沒有更便宜的了。」

豬體被燙毛、劈半、剔除內(nèi)臟，懸掛于攤販吊掛的鉤子上。站在后方的rou販一臉「愛買不買」的表情，饒富興味地看著這個生面孔。

羅森對菜價毫無概念，只是憤憤地想著，為什么大白就是不能自己出來買？不過想到他的兩百一十萬要自個兒上街頭……不可能，絕對不可以！那家伙還是乖乖在家待著吧！

大包小包地提回車上，走完一圈市場，簡直比到黑道的場子踢館還刺激。羅森很久沒有這樣有目的地出門了，他頂著日正當(dāng)頭的陽光往回家去，雖然是秋末、天氣并不熱，他踏進(jìn)家門時仍弄得滿頭大汗。

２.

出門前被他拴回去的大白靜靜地待在窗邊墻角，啪一下，羅森把裝滿食材的塑料袋放在他面前，他才抬起頭。

「你點(diǎn)一下，我不吃的東西我就沒買了?！?/br>
還有他不知道的。但礙于面子羅森打死也不會承認(rèn)。大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起手方便羅森把鑰匙給他。似乎有事能做，使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一直僵硬的臉部肌rou總算放松下來。

松開頸鏈后，他在羅森的注視中活動了下雙手，便提起材料。

身體依然疼痛，但他投入接下來的工作，神色難掩愉悅。羅森有些不可思議，看著這家伙徑自走進(jìn)廚房，開始點(diǎn)材料。他跟上去站在大白身旁，主廚要開伙，他也莫名得有點(diǎn)興奮。

只是廚師愉快的臉色大概只持續(xù)了幾秒。把食材全翻出來后，他仿佛不敢確信地把全部的塑料袋重新檢查過一遍，接著一臉槁木死灰地看向期待的羅森。

「蔥花蛋沒有蔥、涼拌茄子沒有茄子、蛤蠣絲瓜湯沒有蛤蠣……還有我的蕃茄豆腐呢？」

「我不吃蔥、茄子、蛤蠣，西紅柿還有豆腐。哦，其實(shí)我比較喜歡吃西菜。」

「那你要我煮什么？」

他已經(jīng)把部分的食材買回來了，大白無語地看著手邊東缺一點(diǎn)、西缺一點(diǎn)的材料。另一人雙手插在腰際，完全無法溝通，理所當(dāng)然地瞥了流理臺一眼。

「火鍋？不行嗎？你加一鍋水全部丟下去就好了啊？」

不是那樣的。大白□□了聲。羅森的想法屬于完全料理白癡的發(fā)言，他努力地提醒自己目前他不打算得罪他的買主。

用力地閉了閉眼，他在內(nèi)心掙扎了一番，以相當(dāng)微弱的聲音要求。

「去買高湯。」

喔。羅森慢了半拍，不甘愿地應(yīng)了一聲，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問題。雖然，他接受白子的命令、忘記不讓大白煮飯的兩件事，已經(jīng)算夠有問題了。

看著他不忘招手要自己回到客廳，把他拴回原處才出門，大白還沒開始做飯便感到相當(dāng)疲倦……即使接受的生活可能稍微變好了，某方面來說，依然令人擔(dān)憂啊。

３.

一切如此開始。

作為一個盡責(zé)的廚師，天天煮火鍋絕對不對。抱持這個原則，大白用最短的時間摸清了羅森的飲食習(xí)慣。簡而言之，他不喜歡吃蔬菜、尤其是葉菜類。愛吃rou，雞鴨魚牛豬羊來者不拒。

就是小孩子。大白默默地定調(diào)，他仍搞不清楚這人的職業(yè)。羅森偶爾會出去，但除了買菜以外就是喂狗，大白很快地從他口中認(rèn)識了住處附近的幾只野犬。

「雖然現(xiàn)在還不行，但我相信有一天大花、大黃、大黑、小黑會來主動過來讓我喂的！」

羅森一面揮舞拳頭一面篤定地表示，那時大白正在炒一盤沒有青菜的青菜rou絲。聽聞后，不置可否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順便側(cè)過臉，眼神停在翻炒的菜鍋上，嘴巴咬住羅森從大包裝里掏出來的餅干。

那人喜歡在他煮飯時站在一旁，抱一大包零食不停地往他嘴里塞。等大白煮完餐自己差不多也吃飽了，偏偏羅森還會站在流理臺前邊舀菜邊不解地問。

「干嘛不吃？」

于是大白夾起盤中的rou絲、用來堵住無法用筷的羅森?？戳_森停頓了一下，咬著東西、憤怒地嚼著，他便有些想笑……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彷佛已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白猛然回神時恍然地想著。

「是說，今天早上去喂狗，看到一坨稀大便，不知道是誰拉肚子？」

羅森咬著湯匙含糊不清地碎念。大白一面收拾著瓦斯?fàn)t上的廚具，一面不著聲色地斂起飄渺的思緒，他把鍋鏟放入洗手臺，旋開水龍頭，頭也不抬地回話。

「你昨天說是大花。但整天觀察這個，到底是在養(yǎng)狗還是在養(yǎng)狗屎？」

「你懂什么！那是一種養(yǎng)出正常大便的成就感！」

「嗯，對。我不懂?！?/br>
羅森惡狠狠地瞪著他，吞下咬碎的rou絲、又扒了一大口白飯。大白從容地刷著鍋?zhàn)樱⒉粨?dān)心另一人對他如何。他算住下來了，對羅森稍有理解的人便會知道，他只生了一張刀子嘴，實(shí)際上心比豆腐還軟。

他愛狗，愛犬成癡。每次從書桌前放下書、跑來搖醒大白都是為了那幾只后巷的流浪狗。

天氣轉(zhuǎn)涼，沒忘搬被子下樓。當(dāng)然大白也有。從他搞清楚流浪狗們的名稱后他就知道，羅森根本把他們一視同仁……

嗯，一視同仁，真是可喜可賀。

「我吃飽了?！?/br>
「放著?！?/br>
羅森狼吞虎咽地吃完，放下碗筷，大白正用手接在水龍頭下、沖洗炒鍋。羅森看了看他，似乎忽然注意到什么，不管護(hù)腕會弄濕，伸手便撈起青年洗碗的手。

大白不明所以地抬頭，發(fā)現(xiàn)他把自己的手湊到眼前端詳。腦海里不知怎么忽然浮現(xiàn)出「大型犬」、「他喜歡的花色」、「白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