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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緩慢卻堅定地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拽開。“我記得,不過,既然你也記得,那也應該記得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十八年前了?!?/br>端妃有些驚訝地低頭看著見貴把自己的手從他的袖子上扯開,抬起頭,臉上驀然間露出一抹恍然又凄愴的笑容:“所以……這句話已經不作數了嗎?”見貴并沒有被她臉上那哀怨的神情所打動,只是淡淡地說道:“我說過的話永遠都作數,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你難道不明白,現在哪怕明知前面是一條斷頭路,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因為你、我、尚暄,還有你的家族、我的家族,都已經在這條路上,生死榮辱我們都必須跟他們一起承擔。”“憑什么?這么多年,我做的還不夠嗎?當年明知咱們兩個兩情相悅,我爹卻為了保住他的官位,硬要送我入宮?!?/br>“而你家呢?他們把你當人看了么?就因為你是庶子,所以暄兒一出生,他們就一點也不心疼地把你給閹了送進宮來,他們根本就是怕事情敗露,連累了他們,所以才要讓你做個真太監(jiān),徹底斷了別人的猜忌!”“這樣的家族,就是這樣的家族,到了現在,又憑什么要咱們陪著他們一起送死?!”端妃揮手掃落滿桌瓷器,不知從何時起,她養(yǎng)成了一發(fā)脾氣就砸東西的習慣,這些年,她宮中摔壞的瓷器簡直可以堆出一座小山,似乎只有瓷器破裂的聲音才能夠渲瀉她的情緒。見貴聽到庶子兩個字的時候,眼角眉梢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剎那便又恢復了冷冽的面容。“你說錯了,現在,不是咱們陪著他們一起送死,而是他們陪著咱們一起送死?!闭f完這句話,他倒是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看著端妃的神情也慢慢變得溫柔,他牽起端妃的手,輕輕摩挲:“珠兒,去把暄兒叫過來吧,今晚,咱們一家三口吃頓團圓飯?!?/br>京城主街上,殺聲四起,段正弘一頭一臉的血在亂軍中奔走,可是似乎每一個方向都有炎威軍的喊殺聲在逼近。他有些頹然地藏身到一處小巷里,勉強喘息,今夜,炎威軍攻城,他本以為已經全盤掌握了炎威軍在京城暗部的全部動向,可是直到東城門被內外夾攻,強行攻破,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自大有多么可笑,也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能夠以三十萬人馬強抵禹國傾國之力來戰(zhàn)整整四年的軍隊,跟他手下那些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練兵場上跑跑馬、caocao槍的禁衛(wèi)軍到底有多大不同。京城守不住了。只是現在跑還來得及嗎?段正弘開始認真思索這個他在今夜之前一直都沒有認真去想過的問題。而就在這個時候,相對還比較寂靜的巷子里突然傳來一聲十分遙遠的鐘聲……鐘聲?鐘聲?大仙的耳朵直直地立了起來。“噓——”大仙突然拍拍尚昕的肩,示意他不要說話。尚昕、令無爭還有衛(wèi)隱同時停止交談,有些不解地望向大仙。“有鐘聲?!?/br>大仙的話讓眾人皆是神色一變。“快!進宮!”一個時辰之前,太后寢宮。面色潮紅的偽帝在宮人的催促下十分不耐煩地進了太后寢宮,大冷的冬夜,他只穿著薄薄一件夾襖,額頭還微微見汗,顯然是又吃五石散。“叫朕過來做什么?朕事務繁忙,你們兩個自己樂呵不就行了,老來鬧朕做什么?”偽帝不耐煩地擺手,嫌惡地看著坐在端妃身邊的見貴。端妃和見貴同時抬頭看著偽帝,兩人的目光都是前所未有的溫和,讓偽帝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暄兒,過來?!倍隋瘋蔚蹞P了揚手,偽帝有一剎那的恍惚,似乎這個被他稱為母親的人上一次這么溫柔的喊他,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下意識的,他竟然真的聽話地走到了端妃面前,看端妃示意他坐下,他也乖乖坐了下來,恰好就坐在端妃與見貴的中間。端妃抬起手,朝著偽帝的臉伸過來,似乎想要撫摸他的臉頰。偽帝卻仿佛受到驚嚇一般,眼睛緊盯著端妃手上精致卻尖銳的指甲套,頭猛地向后一仰,匆忙躲避,端妃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暄兒,這些年是母后沒有好好教導你,母后對不起你?!本従彿畔率?,端妃不再試圖靠近偽帝。偽帝卻是皺起眉頭,狐疑地看看端妃,又看看見貴,“你們是不是又想要什么東西?御璽不是都在你們手上嗎?不必跟朕來這套?!?/br>端妃聞言無奈苦笑,“暄兒,你可知現在已經到了什么樣的局面?”偽帝抬手不耐煩地掩住一個呵欠,“什么局面?”“炎威軍已經攻到京城城下,隨時都可能破城而入?!币娰F在一旁冷聲說道。偽帝一臉不滿地扭頭看他,“段正弘是廢物嗎?他不是有十萬禁軍嗎?還有這么高這么厚的城墻,怎么可能擋不住幾萬炎威軍?昨天順王軍不是敗得挺慘么?”見貴看著面前這個明明才十七歲卻被一身惡習磨害得矮小精瘦的少年,突然覺得在他臉上竟是一點也看不到自己少年時的影子。這個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嗎?他的目光緩緩地移到端妃的面上,她入宮后曾經得了很長一段時間皇帝的專寵,那么她又是怎么能夠那么肯定這個孩子一定是他的?這個從來沒有被他懷疑過的問題,突然間就躍上了他的心頭,并且再也揮之不去。“暄兒。”見貴突然開口直呼偽帝的名字。偽帝被他叫得一愣,隨即大怒:“賤婢,哪個允你直呼朕的名字的?”一邊怒斥,一邊站起來作勢還要向見貴動手。端妃看著頓時大急,趕緊一把抱住偽帝,“暄兒,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偽帝聞言微微一愣之后,猛地一下踹開抱住自己的端妃,怒道:“你在胡說什么,朕的父親自然只有先帝,怎么可能是這個死太監(jiān)!”“不!你的父親真的是他,當年……”端妃正想要細說當年舊事,卻被偽帝無情打斷。“朕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就是當年你跟他其實有過私情,他半路才凈身入宮的,這些事朕早就已經知道了?!眰蔚劾湫Α?/br>震驚的反倒是端妃和見貴。“朕最開始也以為自己是你和這賤婢的私生子,不過,自從進了天元宮看到太祖和太宗皇帝的畫像,朕就知道朕身上流的真龍血脈,看見朕這對眉毛沒有?跟太祖太宗皇帝是一模一樣的!還有,還有朕的手指,父皇的中指和食指幾乎一般長短,朕的也是,你再看看這賤婢,他又有哪一點跟朕相像?”端妃萬沒想到偽帝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見貴也是滿面震驚,但震驚之余,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