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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就遠遠的離她而去了。她又驀然想起,當(dāng)年剛剛出嫁時的情景,她嫁他時才不過十四歲,還不到他胸口高,他待她總是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就算是同房的時候,只要她叫疼,他便硬忍著不動,寧可自己難受,也不愿傷了她。偶然白天得了閑暇,還會坐在花園里看著她撲蝶踢鍵子,看到她額角冒了汗,還會叫她過去,親手用汗巾子替她擦汗。她那時候有多快活?可是那時候有多快活,看到他身邊有了別的女人就有多痛苦。她嫁給他十年未育,只能眼睜睜看著低賤的宮女爬上他的床,替他生下皇長子,她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是那個孩子卻真真是她心里頭的一根刺,她不喜歡他,不喜歡他有著他的眉眼,有著他親自給起的名字,不是她生出來的孩子,卻有著他的血脈,她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如哽在喉,食不下咽。所以,發(fā)現(xiàn)有人同樣對那孩子動了心思,她就順手推了一把,然后那孩子果然死了,她心底的那根刺總算是被拔掉了。只是,那個讓她快活亦或是痛苦的男人卻離她遠去了。從此后,她的生命里唯一的信念就只剩下他和她共同的那條血脈,她無休無眠地日夜守護,漫漫長夜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守護那個氣息奄奄的孩子,還是在守護他和她最后的關(guān)聯(lián)。只是——到如今——一切成空。原來,他們之間不止情分早已經(jīng)消散,就連血脈,也早已經(jīng)斷絕了。靖國公主有些羞澀地坐在馬車里,偶爾偷偷掀開車簾看著騎在高壯的俊馬上的翩翩公子,從梁國到大夏一路忐忑不安的心似乎正在被慢慢撫慰安穩(wěn)。雖然兩人之間仍舊有些疏離,可是,大夏的這位二皇子卻似乎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啟稟皇子妃,常揚酒樓到了,請下車?!倍首由磉叺囊粋€小太監(jiān)跑過來躬身侍立在靖國公主馬車旁通報。“好。”靖國公主輕聲回應(yīng),她身邊的一個侍女立刻替她整好衣裙,又拿出一個及膝的素紗幃帽戴在她頭上。梁國女子出門時必須以幃帽遮面,雖然大夏民風(fēng)較為開放,但是講究一些的貴族女子出門時也會戴上幃帽或面巾,以阻隔那些無禮覷覦的目光。她剛剛下車,還沒走到自家夫君身邊,就見二皇子突然駐足看向酒樓東側(cè)。她不禁好奇地跟著往那邊看了過去,立刻便在一堆雜亂的人群里看到了兩個少年。一個是金冠玉帶,身著白底金絲蟠龍紋親王服的冷面少年;一個是玄黑紗帽,一身碧水色罩紗常服的絕色少年。二人幾乎是肩并肩地同行而來,即使人群紛亂,那二人身上卻像是有光芒散發(fā),讓人只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清楚地看到他們。“臻王殿下也來了?“靖國公主倒還記得這個代表大夏皇帝,到四方館迎接他們的臻王。雖然小小年紀,卻是氣度雍容,舉止言談周到有禮滴水不漏。太子哥哥對這個還差著一點未滿十二歲的少年,很是重視,直言他若能平安成人,定然不是池中之物,絕對是個能攪起四方風(fēng)云的厲害角色。只可惜,在出身上,這位臻王到底還是遜了二皇子一籌,在皇位之爭中,天然居于劣勢。想必夏國的皇帝也是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才會早早將他封王,以絕了他對皇位的覬覦吧。只是相較于出身皇族,天生氣勢卓然的臻王,她更感到好奇的是站在那位臻王身邊的小太監(jiān)。看他的衣飾似乎是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太監(jiān),但是只憑他走過來能跟臻王幾乎肩并肩同行,站在臻王身邊也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她就覺得他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小太監(jiān)那么簡單。更何況那個少年即便一身太監(jiān)服,也沒有尋常太監(jiān)身上的卑瑣,行止之間很有幾分灑脫凌人的氣勢。“那個人是誰?“靖國公主轉(zhuǎn)頭輕聲問那個接自己下馬車的小太監(jiān)。“那是臻王殿下。“小太監(jiān)只以為靖國公主問的是尚昕。“不,我問的是臻王殿下右手邊那個小公公,他是誰?“那個小太監(jiān)被靖國公主問愣了,他只是個替二皇子府里的低階太監(jiān),就連自家主子都沒見過幾回,更不要說臻王身邊跟著的人了,說實話,他能認識臻王還是因為二皇子大婚那天他在酒宴上當(dāng)了回班的緣故。“這……奴婢不知道,看他的衣裳應(yīng)該是專職伺候臻王殿下的內(nèi)官吧?!毙√O(jiān)有點不解,自家皇子妃怎么會突然對個小太監(jiān)問東問西,不過……他跟著悄悄扭頭看了那個站在臻王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一眼,瞧著一臉笑瞇瞇的樣子,在人群里確實特別顯眼。“三弟?!倍首右荒樇傩市实男σ?,站在常揚酒樓門前等著尚昕。常揚酒樓的小二想勸他站邊上點,卻又不敢,只能賠著笑看著二皇子還有他帶著的人,把個酒樓大門堵得嚴嚴實實,讓本就擁擠不堪的門口更加擁堵起來。尚昕抬眼看見二皇子,不禁腹誹一句真是陰魂不散,下意識便伸手與大仙的手握在了一起。“見過二皇兄、二皇嫂。”尚昕不緊不慢走到二皇子近前,看了一眼梁國公主,微施一禮。二皇子眼睛里已經(jīng)看不到其他,見到尚昕他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饞涎四溢。梁國公主卻是注意到尚昕微背在身后的手是緊緊牽著那個絕色少年的,幃紗下,她的眉頭不禁一跳,他們……明瑞太子的隨侍早已經(jīng)等在門口,見到二皇子和尚昕一起到了,趕緊上來敦請,就在一派和諧熱鬧的時候,大仙卻是猛地抖了一下耳朵,突然緊緊扯住了尚昕的手。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遠遠的,悠長宏大的鐘聲突然一聲一聲地響起——第73章落燈節(jié)(三)當(dāng)——當(dāng)——悠遠的鐘聲緩慢卻連綿不絕。只是那鐘聲實在有點遠,這大街上人聲又太過嘈雜,所以并沒有人注意到鐘聲響起。可是,大仙的耳朵卻是遠比尋常人要靈得多,當(dāng)?shù)谝挥涚娐曧懫鸬臅r候,他毛茸茸的耳朵就尖尖地豎了起來。這鐘聲……很熟悉——很不祥!尚昕沒有聽見,轉(zhuǎn)頭有些不解地看著猛然扯住自己的大仙。“怎么了?”“鐘聲?!?/br>“鐘聲?什么鐘聲?”尚昕滿臉不解。“我們回宮吧,不要看燈了?!庇朴剖幨庣娐曉俅蝹鬟M大仙耳朵里,他心里默默數(shù)了一下,已經(jīng)四聲了。想到這鐘聲可能代表的意義,大仙只覺得身上的毛酥酥地有點發(fā)炸。大仙有點急了,他想向尚昕解釋,但是顯然這里并不是說話的地方。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