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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只跟了一個家仆,也是躬身垂首,立在后頭,亭子不遠處栓了兩匹馬。青竹回道,“車中正是墨淵公子,請問貴家是?”“在下樓景,關(guān)州刺史,奉陛下鈞令,在此等候軍師墨淵公子?!?/br>他自從被楚玄昭設(shè)法安排到關(guān)州出任刺史,就一直與楚玄昭有消息往來,自楚玄昭登基,則更是將暗里的聯(lián)系變的光明正大起來。前幾日,他收到京城飛鴿傳書,說邊關(guān)不寧,京里來了軍師,這兩日便到,并要他好好安排,不可有一絲怠慢。于是,他這才接連兩天來十里亭,迎接墨淵公子。沈輕君探身出馬車,朝樓景微微頷首,“有勞?!?/br>樓景聞聲微微抬頭,霎時為之一振,只見馬車中探出一人,雖不見全身,但只一瞥,已是令人為之一肅。那人手里捧了個手爐,他身著一身素凈的抽麻展白袍,脖頸間可見從里到外,皆是一水兒的白色,就連精美五官下的膚色,也盡是玉白。如冰雪般的白里,淺束的黑發(fā),和深如幽潭的雙眸,則猶如暗夜點綴其間的華幕。樓景急促地呼吸了下,緩過神兒來,朝他作了個揖。“…不敢。請公子馬車隨行,我這便引公子前往州中府衙,”樓景又朝身后的家仆抬了抬手,“將馬匹牽來,我等引路。”“是?!?/br>…………沈輕君一路進了刺史府,樓景讓人備了茶,這才在堂中坐了下來,“公子舟車勞頓,在下倉促相迎,失禮之處,還望公子恕罪?!?/br>沈輕君淡聲道,“有勞刺史親往相迎,安敢受此言?”樓景一笑,“貴客到此,原是應(yīng)該。對了,”樓景從懷中掏出一張疊起的紙,遞給了沈輕君,“這是昨日飛鴿新送來的,為陛下所書,是給公子的?!?/br>沈輕君將紙接過,只見疊起的紙張最外側(cè),寫著幾個蠅頭小楷——墨淵公子親啟。的確是楚玄昭的字跡。“多謝。”沈輕君沒有打開,而是轉(zhuǎn)手將紙張塞進了衣袖,轉(zhuǎn)而問道,“前關(guān)距此多遠?程將軍在何處?”“前關(guān)在出了州城往北,大約四十里路,如今拓加叩關(guān),程將軍準備應(yīng)戰(zhàn),因此守在關(guān)隘口,未曾入城迎接公子,希望公子恕其之罪。”沈輕君當然不會在意,“自然。邊關(guān)吃緊,豈有因此小節(jié)介懷之理?對了,…刺史大人,”樓景一笑,“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叫我樓景便是?!?/br>沈輕君將茶蓋扣了扣,“這不好,我便稱你樓大人吧。我是想問,如今前關(guān)有多少兵士守關(guān)?被服糧草可曾齊全?”樓景嘆了口氣,“如今,前關(guān)將士近二十萬,糧草被服也由州中轉(zhuǎn)運過多次,這被服好說,只要是人手發(fā)到,這一季便可安然過冬了,只是這糧草……,糧草畢竟是隨時消耗的,只能依次轉(zhuǎn)運?!?/br>“嗯,這倒也是實情。程將軍發(fā)往京城的急報中說,拓加移兵,如今兵帳相距我大淵前關(guān)不過百里,不知,這幾日的時間,可有新的動作?”樓景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但拓加越過荒漠,兵臨關(guān)隘口,在僅百里外,集扎營帳,這顯然是要再次與我大淵一戰(zhàn),此時不過伺機而動。”“其他兵力呢?”樓景想了想,“除了關(guān)州前關(guān)程將軍帶的二十萬大軍,關(guān)州一帶便只剩下關(guān)州府衙的關(guān)州衙役近千。不過,關(guān)州以東的芒州,有以劉廣龍將軍為首的十萬神策軍;關(guān)州以西的隴州,分別有鷹揚衛(wèi)五萬和中郎將薛子明帶的十萬,加起來也有十五萬。只要與拓加全面開戰(zhàn),都會應(yīng)戰(zhàn)?!?/br>沈輕君點了點頭,將手中茶盞放下,站起身來,“我既為軍師,當為軍中計,既然程將軍在前關(guān),我也不好身在后方州中,勞煩樓大人,引路前往前關(guān)關(guān)隘口?!?/br>樓景見他起身,早就急急站了起來,聽他說完,面色有些猶豫,“這,這恐怕……”陛下私信中,曾說將墨淵公子留在關(guān)州城中,差人代為軍中往來傳遞,可也說過,讓自己一切聽從墨淵公子的吩咐,可如今,這兩者不是互相矛盾么?“怎么了?”“這,呃,公子,關(guān)州距前關(guān)不過四十里,公子不如留在州中……,一樣為軍中上心?!睒蔷跋?,不如勸勸他,讓他與陛下意見統(tǒng)一?沈輕君瞇了瞇眼,樓景自己可不會說這樣的話,楚玄昭啊,你吩咐了什么?“如今尚未開戰(zhàn),還可如此,一旦兩軍交戰(zhàn),四十里,就有可能貽誤很多軍機,樓大人,你也不是迂腐之人,我的話,你該明白吧?”樓景點點頭,繼而試探著問道,“我自然明白,那公子,不如等兩軍開戰(zhàn)再,再前往軍中住下?”沈輕君邁上前一步,眼神盯得樓景忍不住一陣陣發(fā)冷,他有些奇怪,一樣是文人,為何對方的氣勢卻根本不像個文人?他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一步,卻緊緊穩(wěn)住了步子,動了動似乎有些不太好用的喉結(jié),“怎,怎么了?”沈輕君主動退了一步,陡然一笑,“沒什么。我想,你應(yīng)該不敢攔我?!?/br>樓景極力相勸,眼神中卻慎重無比,甚至開口都是一番斟酌,不敢直言阻攔,只能說明,楚玄昭應(yīng)該還吩咐過,類似于讓他聽從自己安排的話。樓景松了口氣,點了點頭,“的確。雖然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人,但陛下要求我聽從你的吩咐,既是陛下的命令,我自當遵從。只是,陛下明確寫了,要我留公子在城中……,我也是左右為難,并無意冒犯?!?/br>沈輕君輕輕頷首,“我理解。一個能說出‘予我三尺青劍,妖鬼蠹蟲屠遍’那樣句子的人,絕不是個酸腐書生。陛下看重你,自有看重你的理由。”或者說,當時在六合樓,我看中你,自有看中你的理由。樓景訝然,“公子如何知道?這句話,是我在六合樓文會之時,醉酒發(fā)的牢sao……,倒是讓公子見笑了?!?/br>當時他說那句話,一是因為醉酒,二是因為當時感覺大淵朝中不良之風甚囂塵上,為官者,為權(quán)為利,貪腐專權(quán)者不計其數(shù),百姓深受其害,竟比食人血rou的惡鬼還可惡,這才一時發(fā)了句牢sao。沈輕君淡淡道,“樓大人既是胸有韜略之人,合該知道,我到底應(yīng)該置身軍中,還是置身州中,至于陛下那里,我自會解釋?!?/br>樓景垂下眸子,略作猶豫,終是定了定神兒,“好吧。公子好歹用過午膳,下午,我親自引公子前往軍中?!?/br>沈輕君下意識地摩挲了下腰間的白玉`洞簫,微微點頭,“有勞了。”“不敢?!?/br>第99章軍營用過午膳,樓景引了沈輕君主仆二人出府,從家仆手中提過一個精致的鳥籠,里面有三只鴿子,他遞過來,青竹見沈輕君沒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