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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轉(zhuǎn),誰知道上天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呢,只要今晚唱出了名聲,他便又扳回一局,或許人生就此改寫。龍?zhí)痘ue何嘗不是功成名就的溫床?到那時,趙無眠必要青眼相看了。第3章11-1711.“給師父上妝,我今日要登臺?!睙o眠說著,徑自去打了熱水洗臉,回頭看如意還傻站在原地,不由拍了拍他的腦袋。“發(fā)什么愣呢?”這手法,如同拍他最愛的那只貓一樣,又輕又緩,如意心下登時一松,若是可以,便要似貓兒一般,翻身向他展露自己的肚皮以示親近了。他接過眉筆,湊近了師父的臉,細細地給他畫。無眠閉上了眼睛,并不設(shè)防的樣子,他的眉目好看極了,如意一點一點描摹,他太清楚師父骨子里不動聲色渾然天成的美,因此只寥寥幾筆,就將人畫得更鮮艷出彩幾分。尤其是眉角眼梢,如意想到了,仿佛賭氣一般,平白將個溫潤的無眠,畫到媚意橫生。這不怪他,曾經(jīng)他也以為,師父是天剛破曉,晨光乍現(xiàn)時,凝在凡塵的一顆清露。直到那一日,他無意間看到無眠為了保住戲班子,第一次屈從于容寅。他跪伏在容寅腿間,又跨坐在他身上,媚態(tài)百出,銷魂蝕骨,最后被正面壓制在墻上,容寅跪在床上從容不迫地進入他,調(diào)笑道:“從今以后,不許唱戲了,安心做我的容太太?!?/br>如意聽到無眠若有似無的啜泣聲,伴隨著越來越激烈的撞擊和喘息,仿佛是人間至美的樂章。12.天高云淡,戲園子兩邊的大樹遮天蔽日,投下綿密的一排陰影。戲臺對面是賓客休憩觀賞的二層小樓,樓下已經(jīng)烏央央坐滿了人,不時有人伸長了脖子,朝戲臺子這頭望一望。不久,鑼鼓喧天,如意站在臺下,望著臺上的人。有師父的地方,他永遠做不成主角。但這又有什么要緊。師父只要在臺上,這人間萬事萬物的光芒都仿佛被遮掩,他也身不由己要朝他看的。正胡亂想著,二胡聲起,他恍然驚醒,該自己上場了。那二層小樓上窗戶大開,但從戲臺子這邊望過去,屋里人跡寥寥。必然是有了重要的大人物。“唉!你也曾為我忘餐廢寢,與他人生過氣來?!睙o眠眼波流轉(zhuǎn),又偷偷掃了眼對面,卻見白璟已移坐在窗前,正與一個陌生人吃著茶。整個二樓視野最佳,一覽無余,觀戲既不被打擾,又可閑來說話品茗。一場唱完,天已經(jīng)不知不覺黑了,趙無眠說頂替如意,便做足全套,絕不討半點便宜,因此直唱到夜深人靜,賓客們都陸續(xù)散了,這才款款下場,卸了妝去敬白璟一杯酒。13.如意小心翼翼地跟在趙無眠身后,這樣看來,他真的僅僅是個孩子,畏懼、緊張、迷茫,以及手足無措看在無眠眼里,讓他不禁笑出聲:“這會子怕了?”如意并不說話,腮幫子氣鼓鼓的,無眠偏要使壞,雙手捧住他的臉,將那股氣按壓下去,消散不見。“跟著我,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開口。”如意跟隨無眠上了二樓,白璟看到他時,臉色竟刷地鐵青一片。“趙老板怎么來啦,我不是讓管家安排車送您回去了?一定是那老頭兒懶散,車派得慢了,你等等,我這就……”“多少年的老規(guī)矩了,我就是想上來敬你一杯酒?!睙o眠說著話,眼睛卻悄悄瞥了眼屋內(nèi)。“咦,我竟不知道,啞巴原來已經(jīng)替了我的酒。”白璟低聲道:“啞巴也是好心,看你近來嗓子不舒服,這才叫如意替你唱?!?/br>答非所問。無眠朝啞巴那頭看了看,竟看到他身邊坐著個穿了和服的日本人。“哦,我忘了介紹,這位是山口先生,同我一道做生意的?!?/br>那位山口坐著主位,聽了白璟介紹自己,卻并不起身,只向無眠點頭道:“趙先生,久仰?!?/br>“客氣了?!?/br>14.“大王啊——漢兵已掠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妾妃何聊生?!?/br>無眠清唱完這幾句,徑自端了一杯酒,仰頭一口便喝下。山口微笑著鼓起掌來:“趙先生總算了卻我一件心事?!?/br>“不敢當?!?/br>白璟起身遞了一件皮大衣給無眠,欲要為他穿上:“好了,時間不早,我也就不留你了。我知道你的習(xí)慣,每日早晨必要練功的,司機就在樓下,早些回去休息。”無眠將皮衣順手接過來,給了身邊的小徒弟:“如意是我的人,戲還嫩一些,我不能讓他貿(mào)然登臺壞了戲班的名聲,白少爺多擔(dān)待。”無眠表面上給白璟道歉,實際已是殺雞儆猴,十分不留情面的敲打了。“這話生分了,該萬分感謝趙老板救場才是?!?/br>一時無話,無眠領(lǐng)著如意離開了白公館。15.一路上,如意忍不住抬眼偷偷覷師傅的臉色,發(fā)現(xiàn)并無異常,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待到車在大院門前將他們放下,調(diào)個頭駛遠了,無眠若無其事同往常一般開口道:“先進去吧,天冷。我去對面買包煙。”如意自知理虧,他今日沒能一唱成名,這念想從此斷了。背水一戰(zhàn)只為了讓師父高看他一眼,誰知弄巧成拙,還要無眠替他解圍,如今最怕師父因此更加看不上他,頓了頓腳步,卻還是跨過門檻進去了。無眠慢慢踱步到對面,那賣煙的小哥生計艱難,直到這個點還蹲守著。“不是信誓旦旦要戒煙么?”“且容我再抽一晚?!闭f罷,無眠伸出修長如玉的一雙手,慢條斯理挑起煙來。“今日白公館里來了個日本人,白璟說,是同他一道做生意的。”無眠忽然壓低了聲音,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起一包煙,撕開了包裝。“做生意……做的是賣國的生意?”“容七這幾日,在鐵路和水路都布了重兵,似乎也在小心提防?!?/br>“我只聽說,日本人在四處拉攏軍閥頭目,容七割據(jù)一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必定是他們著重考量的對象?!?/br>“你的意思是……”“這個日本人,必須死在容七的地盤上?!?/br>16.無眠叼了一根煙,走過第一進院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屋中亮著燈。容七難得過來,正坐在案前翻看自己寫的戲文,神情竟然十分專注。無眠下意識要將煙滅了,誰知他聽到了聲響,已起身走了過來。“這倒不心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