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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瞪大了眼睛,慌慌張張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抖著聲音道,“你……你要去哪里?”怕他離開視線后就此消失,怕得要命。“坐著別動?!毖苷娴哪抗庖黄巳?,“我只是去燒水?!?/br>歸晴沒有理由阻止。但當(dāng)衍真步出房門后,他忍著身上的傷痛,立即站起身,掙扎著偷偷跟在了拿著油燈的衍真身后。空地、教室、柴房……直到親眼看到衍真架起了鐵鍋木桶,吹火添柴時,這才有些放心,又乘著夜色悄悄回到臥房,在軟椅上疲憊不堪地坐下。過了一刻,才見衍真回來,道:“好了,隨我來?!?/br>他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淚光閃爍。一路上揪住衍真衣袖,再不肯放手,用力得令布料都起了皺。到了柴房門前。屋子的外面,放著洗浴用具、換洗衣裳和一大桶冒著氤氳熱氣溫?zé)釢崈舻乃?/br>“脫吧。”衍真望向他,眼角有些潮濕,“你這身衣裳臟污破爛成這樣,是不能要了……你身形和我相若,應(yīng)該能穿我的?!?/br>在衍真的目光注視中,歸晴近乎羞澀的,除去了身上的所有衣物。春天微寒的夜風(fēng),令他輕輕顫栗。歸晴瘦骨嶙峋的身體上,一塊塊烏紫青紅遍布。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雙臂,無數(shù)道深深淺淺的新舊劍傷交錯相疊,已經(jīng)成片開始潰爛感染。衍真望著這一幕,眉頭慢慢擰起。他走到歸晴身邊,不發(fā)一言抱起了他,一把扔進(jìn)木桶。晶瑩剔透的水花四濺,濡濕了衍真一身灰布長衫。“拂靄……對不起!對不起!”歸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卻下意識地抓住衍真衣袖不放,連聲道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你閉嘴!”衍真啞著嗓子對他大吼一聲,伸手舀了一瓢溫?zé)岬乃?,?dāng)頭朝他淋下。被他這一吼,熱水當(dāng)頭一澆,歸晴機(jī)伶伶打了個顫,低下頭,生生將后面的話咽下,不敢看他。接下來,只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溫暖的掌心,力度恰到好處地替自己搓洗著身子。遇到傷處,越發(fā)輕柔仔細(xì)。過了片刻,歸晴又壯起膽子偷偷瞄他。卻見他垂著眼簾,緊緊抿著唇,淚水若斷線的珠子般,不停沿著臉頰掉落。“可惡、可惡!誰讓你這么做的?!”衍真一邊落淚,一邊啞著嗓子開始狠狠訓(xùn)斥,“明明知道我會難過……你明明知道!”“拂靄……”歸晴再也忍不住,將臉埋入掌心痛哭失聲,“對不起!對不起!”不知哭了多久,身后忽然傳來聲幽幽長嘆。然后,一雙修長溫暖的手臂,將他濕漉漉的身子緊緊環(huán)繞。絳瑛,這場賭局,是我贏了。一開始,我所賭的,就不是歸晴的心……而是,我自己的心。可能是夜里強(qiáng)人急于潛逃,那兩道刀傷真的不算深。用了些金創(chuàng)藥包扎后,很快便不礙事了。反而是歸晴臂上的舊傷已經(jīng)感染,治起來費(fèi)了些事。衍真帶他去看了幾次大夫,卻也開始痊愈。之后,衍真又在私塾內(nèi)專門開了琴科,讓歸晴擔(dān)任授業(yè)先生,教導(dǎo)學(xué)生們琴技。沒料到,竟一時風(fēng)靡,好些附庸風(fēng)雅的成人都紛紛來學(xué)。春夏已逝,秋日來臨,正是家家農(nóng)忙的時候。學(xué)生們都放了秋假,回家?guī)兔?wù)農(nóng)。清晨,私塾內(nèi)一片不同于往常的寂靜,衍真坐在教室門前的大桂樹下,腳邊放著把酒壺,手拿一個粗陶酒盞往唇邊送去。空氣中,漂浮著馥郁的桂花香。院前有十余株桂花樹,院后有精心砌成的魚塘。雖然和歸晴當(dāng)初的規(guī)劃有出入,卻也令人滿意。“拂靄、拂靄!”歸晴提著籃蛋rou蔬菜從市場上回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高高興興地喊:“前些日子來搶私塾的賊,給官府捉到啦!要不要一起去看?!”“左右無聊,怎么不去?”衍真將盞中殘酒一仰而盡,放下酒盞,抖落一身的金黃落花,笑著站起來,迎向歸晴。等歸晴將那籃菜提至房內(nèi),兩人便一起出了門。步行至街上,只見幾名官差押著兩個身著罪衣,披頭散發(fā)的男人,正在游街示眾。夾道,聚滿了正在觀看的人群。“據(jù)說,這兩人是入室搶劫的慣賊,身上已擔(dān)了好幾條人命?!睔w晴下意識地摸了摸肩膀上的舊傷,心有余悸。人在逆境困苦中,常常是不怕死的……但是,那時要真的死了,再也不能像現(xiàn)在般和拂靄生活,該怎么辦?雖然不后悔,卻開始害怕。因?yàn)?,已?jīng)生活在幸福中,再不愿放手,再不愿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