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38
道。 風(fēng)吹過西本愿寺大殿的檐角,刮得櫻花樹枝葉一陣搖動,發(fā)出嘩啦啦的輕響。 時間會變,想法會變,會從胸臆間試探著生出了不得的貪念,想要越過自己以前從不敢與之比肩的人物,得到自己以前從不敢奢望的東西…… 但是信念不會變,感情也不會變……正如那些好時光,也許有一天會逝去,卻永不會真正湮滅的。一定是這樣吧。 …… 然后,一直到晚間,藤田五郎都沒有再見到清原雪葉……不,九條則子。 在詢問了那位因為一路上合住一屋而變得稍微熟稔起來的年輕隨從松本之后,得知則子小姐“因為道治少爺沉迷于研究植物而回來遲了,錯過了和對方約好的拜謁二條城的時間,只好自行代替兄長前往赴約”了。 藤田五郎:“……” 而幾乎與此同時,作為“九條則子”第一次進(jìn)入了二條城的清原雪葉,正端坐在幾位德川家派來經(jīng)辦此事的大人物們面前。 那些大人物們極力按捺著臉上“什么?!那些得勝的薩長人居然派了一個女人來迎奉我等家傳數(shù)百年的至寶,還有比這個更加輕慢侮辱的事嗎”的表情,語氣生硬地對她的到來表示適度的歡迎,以及恰如其分地稍微表達(dá)了一下對于她的哥哥、此次迎奉德川家至寶的正使九條道治“突然染恙未能前來”的遺憾和不滿。 柳泉對這個“九條則子”的身份,當(dāng)然是已經(jīng)很適應(yīng)了。這些相應(yīng)的禮節(jié),也曾經(jīng)認(rèn)真學(xué)習(xí)過,所以應(yīng)對起來并不費(fèi)什么力氣——只要能夠忍住對這些高傲的老先生們的不滿,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今天她作為九條道治的meimei單獨(dú)前來二條城和這些人會面,固然是因為九條道治耽于研究而在城外的山上花了更多的時間、來不及趕回城內(nèi),才不得不只身前往拜謁;但她最終作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經(jīng)過了一番考量的。 九條忠順當(dāng)然會對她的選擇感到不滿。不消說當(dāng)然也會對她未能保證自己的兒子及時趕上這么重要的一場會面而感到惱火。然而仔細(xì)想想朝中的風(fēng)向,就會感覺到這種對于德川家的、利用破綻百出的失禮借口而造成的適度輕慢,大概也算是那些薩長的大人物們喜聞樂見之事——他們一向不吝于痛打落水狗,而他們當(dāng)初在德川幕府手下吃了多少虧,現(xiàn)在他們就要德川家從各個方面拿出多少倍的代價作為回報。 這么想著,她就笑得更加端莊了。 我就是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又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設(shè)社會主……不,不得不聽命于我的樣子【大霧! 在雙方都言不由衷地假惺惺說了一番套話來歌頌陛下是多么英明神武、只有這樣的中興之主才能配得上天下五劍之類的事以后,九條小姐表示要代替兄長先行去參觀一下供奉著“三日月宗近”的房間。 換言之這就等于驗貨了吧。對方當(dāng)然也很明白。 不過九條小姐可是一介女流,原本一個女人作為迎奉使來出席會面就已經(jīng)很輕慢了,現(xiàn)在又要獨(dú)自去驗貨,簡直就等于明晃晃地打德川家的耳光—— 當(dāng)然這一切都要建筑在“二條城中的這柄‘三日月宗近’是真品”的前提之下。 現(xiàn)在——正如柳泉所猜測的那樣,對方心里似乎也有鬼。 所以,面對九條小姐有些過分的請求,他們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爽快同意了。 大概是覺得九條小姐是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平生能見過什么刀劍之類的事物嗎,更不用說分辨其真假了。 九條少爺好歹還是個男人,對刀劍大約應(yīng)該有些天生的敏感度;然而九條小姐今晚所表現(xiàn)出來的精明程度,不過是些大小姐自以為然的小打小鬧,糾纏的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細(xì)節(jié);讓這樣的人去檢驗“三日月宗近”,當(dāng)然要比等到九條少爺親自來——也許還帶著什么眼光毒辣見解獨(dú)到的厲害隨從——要好得多。 一旦九條小姐對二條城里的“三日月宗近”作出真品的判定,那么將來這柄刀突然變成了贗品這件事一旦被揭穿出來,又會掀起多少風(fēng)浪、波及什么人,那就不是他們德川家能夠控制得了的。 于是,雙方各懷鬼胎(?)地達(dá)成了詭異的默契(?)。 德川家的一位前任家臣引著這位大小姐,來到了二條城深處的一個偏僻的房間。 在房門前,九條小姐又短暫地駐足。 為了避嫌——其實大概是為了在將來“這柄刀變成了贗品”這件事事發(fā)之時把自己的嫌疑撇清——那位中年男人貌似謙恭地停下了腳步,回身示意請九條小姐單獨(dú)入內(nèi)檢視即可。 “我們對陛下派來的迎奉使是十分信任的”,那位家臣意味深長地說道。 然后又居心不明地補(bǔ)充了一句。 “……即使前來與我們會面的竟然是迎奉使的meimei大人也是一樣?!?/br> 九條小姐的手原本已經(jīng)探向那個房間的拉門,但聽了這一句話之后,她又停下了動作,微一停頓,回頭望著那位貌似恭順、實則眼中深藏著一抹不滿的中年男人。 “……這樣嗎?!彼⑽⒁恍Α?/br> “那么,請?zhí)嫖覇柡騽俸V鄞笕??!?/br> 那個中年男人有一瞬間的驚異,慢慢抬起了視線,仿佛今晚第一次正眼看著這位新華族家的大小姐。 “……是?”他慢慢應(yīng)道,然后斟酌了片刻,又謹(jǐn)慎地試探了一句。 “九條小姐,也認(rèn)識勝海舟大人嗎?!?/br> 然后他看到那位大小姐彎起了眉眼,似乎極為和藹地笑著。 “也不能算是認(rèn)識吧?畢竟以前從未拜見過勝海舟大人呢。只是聞其大名——” ……勝海舟近期最大的名聲,就在江戶無血開城一事上吧? 那位德川家忠心的家臣也一時無言。停頓了片刻才回道:“勝大人如今在東京府擔(dān)任御用掛,想必九條小姐見到他的機(jī)會比我等如今要多得多……”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九條小姐哼笑了一聲。 “不,”她說,“平時,我們并不敢接近勝大人——畢竟,聽說那個人可是為了大局,能夠把忠心可靠的部下派去送死的心硬之人呢。這樣的手段,我們是比不過的?!?/br> 說完,她不再等對方的回復(fù),就徑直拉開了房門。 這個房間作為專門的供奉之間來說顯得大了一些,和整座二條城一樣都是和式的風(fēng)格,地上鋪著榻榻米,一張漂亮的漆木大案靠著正對著房門的那面墻擺放,案上正中擺著刀架——那柄傳說中的“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正擺在刀架上。 這個房間很顯然每天都有仆人來細(xì)心地清掃,四處不見一絲灰塵,房間的四角都擺放著燈罩看上去整潔明亮的高腳燈,雖然外邊已經(jīng)夜幕降臨,但室內(nèi)的光線卻并不差——足以讓她看清那柄刀。 柳泉緩緩走到那張桌案前,盯著刀架上入鞘的那柄刀,看了很久。最后,她慢慢向著刀架伸出手去,右手的五指慢慢地合攏起來,握住了包裹著“三日月宗近”本體的刀鞘。 和“三日月宗近”響徹天下的名號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