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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袁悅極近。他的心跳怦怦地變快了,記憶消失了,但他似乎還存著一點兒與這個人親密相對過的眷戀情緒。“秋湖,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痹瑦傦w快地說,語氣很溫柔。在寧秋湖看不到角度上,他的手指正按在麻醉針的發(fā)射按鈕上。沒有比此刻更好的機會了。他們距離那么近,而寧秋湖的眼里幾乎沒有了敵意與警惕。袁悅其實還沒來得及按動按鈕,他剛剛準備使力,忽然便渾身上下一涼。像是被雪水兜頭澆透,他的身體忽然之間失去了溫度,雙膝發(fā)軟,栽倒在寧秋湖的懷里。寧秋湖一把扶住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森蚺。森蚺的大口裂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寬度,遍生于上顎的利齒密密麻麻,蛇信分裂成數(shù)條,在口中竄動搖擺。不知為什么,它沒有聽從寧秋湖的指示,又因為受到了藥物的影響,完全遵從于慣性,張開大口,瞬間將毛絲鼠吸入了腹中。袁悅抬頭看著寧秋湖,他的表情很怪異,像是覺得此時發(fā)生的事情令人吃驚,但也異??尚?。寧秋湖緊緊攙著他,腦子里全是亂哄哄的聲音。有人在狂笑,有人在大叫,那些不屬于他的意識碎片全都歡騰鼓舞,像是從他這位暴君手里獲得了短暫卻永恒的勝利。第101章終局(4)“袁悅……”寧秋湖低聲喊道。袁悅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他連手指都是冰涼的。他的毛絲鼠正在森蚺的體內(nèi)分解,并迅速被森蚺融合入自己的軀體。寧秋湖跪了下來,把他抱在自己懷里。完全陌生的記憶正瘋狂地涌入寧秋湖腦海之中,太過迅猛以至于他根本沒有反應和抵擋的時間。他的眼睛刺疼,淚水落在袁悅的臉上,又順著他臉頰滑下來。寧秋湖在袁悅的記憶里沒有看到袁悅,他看見的都是袁悅印象中的自己。而原本在他心里消失的那些記憶又重新緩慢地恢復了。他什么都聽不到,眼里只有紛繁蕪雜的無數(shù)畫面,畫面里全是他,是袁悅眼中的他。森蚺仍在大廳內(nèi)興奮地翻滾,寧秋湖跪下來不過片刻,懷中便忽然一空。那位一直站在電梯前的哨兵把袁悅從他懷里搶走了。寧秋湖愣愣地抬頭,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模樣,那人已經(jīng)狠狠一拳擊打過來。他的狼獾發(fā)出了可怕的吼叫聲,摻雜著悲痛與絕望,高高躍起,撲到森蚺的尾巴上,一爪撕開了它的皮rou。寧秋湖撞在長椅的扶手上,但軀體的疼痛遠遠不及腦海中各種意識搏斗帶來的眩暈與混亂。他抱著自己的腦袋滾落在地上,徒勞地大睜著眼睛,眼淚不知是被疼痛誘發(fā)還是被恢復過來的記憶誘發(fā),總之止不住。寧秋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什么時候加入的警鈴協(xié)會了。但那個時候譚笑宇還在,他是因為被譚笑宇吸引才答應他的邀請的。警鈴協(xié)會雖然對未成年的哨兵和向導不感興趣,但寧秋湖在全國中學生技能比賽里展現(xiàn)出的能力和才華讓人過目難忘。新希望和人才規(guī)劃局開始招攬他,與此同時,譚笑宇也在暗處開始接觸寧秋湖。他給寧秋湖的承諾是:在警鈴,你可以變得比想象中更強。譚笑宇的愿望是進入權力機構,從上到下改變整個社會的結構,壓縮特殊人群尤其是哨兵和向導的生活空間和資源,最終讓特殊人群逐漸消失。這是他明面上的主張。為了完成自己的目標,譚笑宇實際上也在暗中組織和訓練著自己的軍事力量。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通過研究精神體融合來增強哨兵與向導的能力。只是當時這個想法不成熟,相關的研究也才剛剛開始,寧秋湖聽過就忘記了。但他對譚笑宇所說的“比想象中更強”很感興趣。在這個社會上,哨兵比向導更受歡迎,也更具優(yōu)勢。實際上,哨兵群體里也有地位高下之分:從能力上看,始終立于金字塔頂端的不是男性哨兵,而是數(shù)量稀少的女性哨兵。寧秋湖聽聞過在歷屆中學生和大學生技能比賽中赫赫有名的幾位女哨兵名字,比如只要參賽就必定奪得哨兵組冠軍的周沙。但女性哨兵數(shù)量極少,又因為各種客觀原因,哪怕能力遠超男性哨兵,但從整體來看始終遜色。寧秋湖對這個現(xiàn)象一直很好奇,他并不是對男女哨兵的區(qū)別感興趣,他想知道的是——既然公認能力最強的是女性哨兵,那么男性哨兵如果不斷提升和增強自己的能力,他最后能不能以個人的身份爬上金字塔的頂端。比如日后,人們再次提起這個與能力相關的級別金字塔時,會在稱贊完女性哨兵之后再添加一句:但最厲害的始終還是寧秋湖。那時候的寧秋湖還是一個少年郎,這樣狂妄的念頭在他看來卻是很有嘗試價值的。而要成為一個足夠厲害的哨兵,譚笑宇的說法遠比新希望和人才規(guī)劃局更有吸引力,尤其是精神體融合的相關研究。但譚笑宇之后不久就死了。白浪街事件發(fā)生的時候,寧秋湖也在白浪街中行動。之所以后來的警鈴協(xié)會人員和危機辦始終無法找到警鈴協(xié)會的完整資料,正是因為在最危險時刻到來之前,譚笑宇把所有的資料都交給了寧秋湖。他想讓寧秋湖接替自己的位置。寧秋湖帶著裝滿資料的硬盤與文件夾,從預留的撤退通道中離開了。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在警鈴協(xié)會里專門負責精神體融合試驗的徐川。兩人離開之后,譚笑宇等人立刻封死了通道并偽裝起來,因而危機辦的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白浪街里還有漏網(wǎng)之魚。寧秋湖對領導別人是沒什么興趣的,他只對精神體融合和令自己變強大這兩件事感興趣。和他一樣,徐川對延續(xù)警鈴協(xié)會的靈魂、傳承警鈴協(xié)會的意志、消滅特殊人類尤其是哨兵向導這樣的宏業(yè)同樣沒有絲毫興致。他癡迷精神體融合的研究工作,這也是他加入警鈴協(xié)會的最重要原因。兩人一拍即合,徐川改名換姓繼續(xù)工作,而寧秋湖之后則順利完成高考,順利進入了新希望學習。寧秋湖和徐川手里掌握著警鈴協(xié)會大量資料的消息,沒多久就悄悄地在殘余的警鈴協(xié)會成員中流傳。這些人和兩位野心家不一樣:他們是徹頭徹尾、異常忠誠的反哨兵向導者。譚笑宇和溫和派的人基本都死了,而在他管理警鈴協(xié)會時被他剔除出高層管理隊伍的激進派,卻因禍得福,大部分都活了下來——激進派的目標正是奪得陳氏儀,獲取回到過去的機會。和陳氏儀相關的信息,其余人并不特別清楚。但當年負責研發(fā)陳氏儀的陳正和是警鈴協(xié)會的人,激進派的不少人都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利用陳氏儀,可以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