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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快穿)我?guī)湍兄鞫蓚€(gè)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6

分卷閱讀56

    顯。

    偌大的宮殿燈火幽明, 濃重的夜色渾如潑墨。國(guó)仇家恨將了,天下大業(yè)將成,這一日,他分明期盼了太久,分明幻想過無數(shù)次,卻終是不曾料到——

    這一刻,他竟是會(huì)如此的心急如焚。

    他不知,更不敢想!

    不敢想他從小呵護(hù)長(zhǎng)大的初九,如今在他人的身下,會(huì)遭遇怎樣的事……

    昨夜她柔媚的輕吟猶然在耳,曼妙的輪廓閉眼即得。一想到這樣的她委身在旁人之下,他的妒意便若蔓草般瘋長(zhǎng),他的怒意一如驚濤般翻騰。

    他嫉,他怒。

    怒自己竟會(huì)疏忽大意,讓她被換進(jìn)了宮來……

    他驀地更覺悔恨、驚懼。

    早知如此,他昨夜就不該受她蠱惑,更不該被她撩撥得情難自已,在她身上四處留痕……

    她若是被察覺她非處子,會(huì)如何?她若是因身子不適而失手,又會(huì)如何?

    諸多憂慮襲上心頭,他只覺又氣又怕,止不住周身的顫抖。

    她明媚的笑靨浮入腦海,燕行知的眸中如有火燒。

    他的初九,不能有事。

    他不準(zhǔn)她出事。

    他不準(zhǔn)!

    ·

    攻宮之令既出,晉王麾下將士奮起而克之,所向披靡,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的功夫,便打通了道路?;实塾H信大將被燕行知設(shè)計(jì)堵在了城外,宮內(nèi)禁衛(wèi)幾近被殺絕,遲遲不聞皇帝之命,城中余下將士一盤散沙,亂成一團(tuán)。

    事情甫一落定,燕行知步履匆匆直往寢宮而去,行至內(nèi)殿,眾人皆守在門外,不敢入內(nèi)。他登時(shí)心鼓大作,邁步入屋,抬眼一尋,只見那皇帝的遺體躺在龍榻之上,衣衫凌亂,那咽喉處的血液早已凝滯成塊,而那淌到榻上的,染紅了一大片被褥。

    燕行知頓了一下,環(huán)顧一周,卻未見初九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喚道:“初九,出來?!?/br>
    卻是無人應(yīng)。他回身,問門外的內(nèi)侍道:“那名妓藝何在?”

    內(nèi)侍卻是低頭道:“回王爺,奴才不知。”

    他怔忪片刻,心中明光一起,只覺她許是會(huì)像從前那般,從屋子的某個(gè)角落里蹦出來,捂住他的眼睛,柔聲問道“猜猜是誰(shuí)”。

    若是她當(dāng)真能如此活脫,想來定是無礙,那他——

    正想著,便聽門外有人走近,他臉色一亮,回眸看了一眼,卻見是柴欽。

    燕行知一斂眸,三兩步近前,只問道:“初九何在?”

    話落卻見柴欽面色有異,頷首未語(yǔ)。燕行知登時(shí)心亂如麻,他瞇眸道:“帶本王去見她。”

    柴欽一讓,將他帶去了前殿。

    甫一入殿,目光觸及那御座邊的身影,他瞳眸猛縮,大步上前。

    只見她雙眸閉合,安祥地伏在御座一旁,面目柔和。就好似,在他與她相處的多少個(gè)日子里,她溫順地伏在他的膝邊一樣。

    燕行知流經(jīng)四肢百骸的血液一滯,僵硬地蹲去她的身前,目光漆然,緊緊地盯著她不放。

    “初九?!彼嚨亻_腔,卻是微啞。

    她沒有醒來。

    分明,每當(dāng)他這么喚她的時(shí)候,她都該揚(yáng)臉對(duì)他笑的才是。

    他抬手,指尖顫動(dòng)不止。他想極了碰她,卻又怕極了碰她。

    他的手輕輕地落在她早已涼透了的臉頰上,卻又似是有一團(tuán)烈火,順著他的手臂,燒進(jìn)了他懷中。火焰如猛獸一般撕扯、啃噬,將他焚燒殆盡。

    可他,卻好似不知疼。

    他猛然抬眼,目光如刃。

    望及那安插入內(nèi)殿的將士,燕行知起身,抬手掐上了那人的脖子,眼眸通紅,他厲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說過不準(zhǔn)碰她么?!”

    那將士無法呼吸,面色鐵青,卻聽一旁的柴欽道:“王爺息怒!初九身上,并無劍傷。”

    燕行知一頓,松了手,神情恍惚。

    柴欽見此,抬手呈上一物,卻是再道:“王爺,這是初九……拿在手里的東西。”

    他垂眼看,一震,只見那物正是國(guó)璽,復(fù)又聽柴欽道:“她是吞毒自盡的。”

    燕行知身形微晃,沙啞著嗓子問:“她臨去前,可有說些什么?”

    “她說,若是阿柳不必死,還望爺留其一命。此外,她還說……她定會(huì)將這天下,雙手奉上與您?!?/br>
    喉中一堵,他再也說不出一字半句,視界模糊。

    他恍惚想起,那年初見,她吻他嘴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謝謝爺;花入樓中,她跨坐在他的膝頭,對(duì)他說,奴家想您了;王府深院里,她撲進(jìn)他的懷里,對(duì)他說——

    她說,倘若那人是爺,奴家便是心甘情愿。

    她說,除了爺,奴家誰(shuí)也不想給,誰(shuí)也不想要。

    她說,奴家除了爺,再不會(huì)有旁人。

    那雙眼,純粹,溢滿了光。

    八年,一如既往,還是那年,他第一眼望見時(shí)的模樣。

    她說——能為爺做事,奴家此生無憾。

    初九的今生,無憾了。

    可他的今生,即便謀得了天下,卻也再得不到圓滿。

    只因他的余生,不再有她。

    ·

    天祐元年春正月,晉王登基,大赦,改元。

    新君登基以來,知人善任,勤政愛民,不過十年功夫,便使得大昭國(guó)泰民安,歌舞升平。只見那上京幽夜,華燈高懸,花街柳陌深處,花入樓繁華依舊,往來賓客絡(luò)繹不絕。

    是夜,新任花入樓鴇母的上京名妓柳迢迢,正在張羅著今夜花魁登臺(tái)獻(xiàn)技之事。卻聽一侍女來尋她,道:“柳mama,大貴客。”

    聞此言,柳迢迢嚇了一大跳,匆忙撂了手中的事務(wù),吩咐道:“好生伺候著!都給我好生伺候著!”

    說著,趕去了那人慣用的雅間。

    叩門罷,只聽里頭傳來那人低沉的聲音:“進(jìn)來?!?/br>
    她小心翼翼推門而入,便見那人一襲玄衣,坐在榻邊,兀自執(zhí)子而弈。他落白子時(shí)落得極快,卻每每在落黑子前都會(huì)停上片刻,似是回想著些什么。

    她關(guān)了門,在他面前跪下身來,行大禮道:“恭請(qǐng)陛下圣安。”

    那人輕嗯一聲,不再言語(yǔ),平淡無波的目光落在那棋局之上。

    柳迢迢起身,望了那人片刻。只道晉王登基以后,不知為何留了她一條性命,送她回樓,成了這花入樓的mama。而他自己,卻是好幾年不曾登樓。

    倒是近些年,他來得多了些,照例不喚姑娘作陪,只一個(gè)人,在這雅間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頓了頓,謹(jǐn)慎問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那人停了一下,卻是緩緩道:“朕,欲閱書稿?!?/br>
    遂是零散的一句吩咐,然柳迢迢心中卻是有了數(shù)。她應(yīng)下,退了出去,著人去將初九的手稿悉數(shù)搬到了雅間去。初九的房間,自初九離開花入樓以來,雖有人時(shí)時(shí)打掃著,卻是再無人住過。

    書稿至,那人未有動(dòng)作。他不過望著那躺在案上的書卷,卻是遲遲沒能伸手去碰。

    良久,那人終是拿起了它,輕輕一翻,再無動(dòng)作。

    柳迢迢等了片刻,只聽他低啞著嗓音道:“你退下吧?!?/br>
    聞此,她頷首而去,卻是在合門之時(shí),瞥見那捧卷在讀的人,她驀地再無言語(yǔ)。

    ·

    是夜,雅間的燈火,徹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