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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死罪。沈晾在他們面前殺了三個人。舒雷鳴、關(guān)思喬、柯曉棟。每一個都是旁輝曾經(jīng)最好的戰(zhàn)友,極度虧欠的人。旁輝閉上了眼睛,發(fā)白的嘴唇緊抿。他緩慢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沙啞的嗓音在寂靜中緩慢地響起。“他們——他和吳不生,一直有一種共通的本事……他在我身邊守了一個多月,寸步不離,就是在等這一刻……他一離開,就是吳不生動手的信號?!?/br>沈晾把他最重要的東西做成了一個餌,用來釣吳不生,而這同樣是吳不生給沈晾的餌。旁輝想起了吳奇。為了公平,吳奇讓沈晾預(yù)測過他的厄運。沈晾和當(dāng)時的吳奇干了同樣的一件事——他們都給了對方自己的死xue。“吳不生只想要他?!迸暂x低低地說。“真他媽是個瘋子……”李陌冷笑了起來,“旁輝,他的能力不止是預(yù)測厄運!你知不知道,他能控制厄運!他能殺人!”“任何人都能殺人?!迸暂x的側(cè)臉在燈光的映照下一片光明一片漆黑,像是刀刻一般。李陌氣樂了:“你沒有對上級匯報……他是不是之前就已經(jīng)殺過人了?!你究竟是個警察還是幫兇!”旁輝沉默不語。寂靜在車廂內(nèi)蔓延。是啊,他究竟是個警察還是幫兇?旁輝在內(nèi)心自問。他在病房里看著沈晾進出的時候,何嘗不知道他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沈晾寸步不離地看護他,一直到他好得七七|八八。沈晾沒有告訴過他他的想法,但是旁輝知道沈晾想要做什么。他是沈晾的幫兇,甚至幫助他將自己送向危險。他想起了吳奇留下的最后一段視頻,那一段視頻除了他和沈晾沒有任何人看過。“……你之前問了我很多問題,但是始終沒有告訴我你看到的結(jié)果。如果你看到了這段視頻,我想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出了那個答案……我想你現(xiàn)在一定恨我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沒有辦法,誰都要做選擇,是個人就要面臨困境……”誰都要做選擇。吳奇死去的前夜,旁輝坐在沈晾的背后在黑暗里問他:你想他落網(wǎng)嗎?沈晾不知道旁輝的心臟跳得很快,他害怕得到沈晾的沉默,但是沈晾沉默了。沈晾沒有回答。旁輝知道沈晾回答不出來。吳奇必須落網(wǎng),除此之外,他們找不到任何辦法拯救自己。旁輝在那個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他一個晚上沒有睡著,等待著沈晾的答案。一面天堂,一面地獄。誰都要做選擇。“在醒來之前,我一直在考慮,我會不會死在高燒里,或者被那些嗚嗚亂叫的小車追上,但是現(xiàn)在這兩件事都沒有發(fā)生——至少現(xiàn)在沒有,就像那句話說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的運氣一向很好?!眳瞧嬲f。吳奇不想死亡,他不是自殺的。“如果我將你預(yù)測的一個必死的人,用我的能力控制他不去死,事情會不會發(fā)生改變呢?”“你會給我這個機會嗎?嗯……你會嗎?”“你知道是誰贏了?!?/br>沈晾預(yù)測了吳奇的死亡。沈晾殺死了奇。旁輝知道。-漆黑的夜色里,沈晾緊緊攥著方向盤,有一個人坐在他的后座。他的腿部受了傷,腹部中了一刀。他拔出子彈的時候還是微笑著的。他很高興地說:“你能想象得到嗎?你現(xiàn)在和我一樣在逃亡。也是這樣一個晚上。“就連我們逃向的目的地都一模一樣。”“我沒有在逃?!鄙蛄烙舶畎畹卣f。他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去,沿著脖子浸濕了里面的白色襯衫。“不,你在逃?!鼻嗄暾f,“你殺了人?!?/br>“我沒有殺人。”沈晾漆黑的眼睛掃向四面,闖過了一個又一個紅燈。無數(shù)喇叭在朝他鳴叫。“等到他們進了醫(yī)院,也就離死不遠了?!鼻嗄暾f,“而且,你知道你殺過人?!?/br>沈晾的嘴唇干裂。他的脖子有些顫抖。“你殺了我。”青年說。沈晾猛地看向了后方。后座上什么人都沒有。尖銳的鳴笛聲將沈晾猛地拉回前方。他慌亂地打方向盤,讓兩側(cè)的司機迎面相撞?;靵y的光線,四面閃爍的燈光,將沈晾的視野籠罩成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他把穩(wěn)方向盤,踩下了油門。他一直在試圖遺忘。遺忘自己的能力,催眠自己只能夠預(yù)測。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未來。“你看到過你自己的厄運,”青年的聲音再度出現(xiàn)了,“一片漆黑。是嗎?”“你從失憶之后醒來就不再記日記了,因為你發(fā)現(xiàn)記日記可能讓你看到自己的未來。對嗎?”“你是個膽小鬼?!鼻嗄暾f。“閉嘴!”沈晾從嘴唇的縫隙里憤怒而壓抑地吐出兩個字。“就像我能發(fā)現(xiàn)我的能力在不斷削弱,你也能發(fā)現(xiàn)你的這位‘好朋友’的力量在不斷增強,它是你的影子?!?/br>沈晾緊緊抿著雙唇。“無論你如何修改你口頭告訴對方的厄運,他們都會以你的記錄本上所記載下的時間和方式死亡,你從來都沒有擺脫過它,”青年笑了,“我現(xiàn)在有點兒可憐你了?!?/br>“它只能‘做壞事’,而我,起碼還能讓人做點兒‘好事’,”青年壓低了聲音說,“你永遠也擺脫不了它。”“走開!”沈晾大吼著,雙眼里承載的濕潤終于無法再被眼眶承受,決堤一般涌出。他整整二十年里都在試圖反抗,試圖證明自己的預(yù)測并非絕對,他整整二十年都在試圖證明自己的命運不是既定的,但是他從未成功過。他一聲不吭,一邊用力擦掉眼淚,一邊轉(zhuǎn)動方向盤,加速向他的目的地沖去。“你的能力很強,哪怕我在最后一刻也沒能阻止它把我拖向死亡,”青年輕輕地說,“任何人都是自私的,‘吳奇不該死’——這個想法也僅僅是想法而已。我很高興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也許是為了那名特種兵?我很高興……因為現(xiàn)在……你和我一樣了……”“閉嘴……”沈晾的聲音很低,帶著輕微的哽咽。“你是幸運的,”青年的聲音拉得很近。沈晾從后視鏡里看到他靠在自己的椅枕邊,輕輕在他耳邊說,“你知道有人愛你。”“滾開!滾!!”他憤怒而絕望地大吼。吳奇的身影煙消云散。-“他要去哪?”駕駛座上的李建昭低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