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盤腿坐了下，視線虛虛地落在那碧水之上。

    *

    洛京之中，聽了暗衛(wèi)稟報(bào)的戚煦動向。

    周瑕擺了擺手，并不意外戚煦這一手。利益一致的聯(lián)盟尚有破裂這一日，何況他們之間的口頭協(xié)定。

    他輕輕笑了笑。

    ……他等著這位戚俠士的好消息。

    *

    而揚(yáng)州城西郊的那所別院中。

    蕭祁嘉握著一塊冰凌抵在趙淵歸的脖頸之上，一腳踹開了院落的大門。

    外面的下人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看到發(fā)生了什么之后，就不只是驚嚇而是驚悚了。

    場景一時(shí)僵持住了，一個(gè)打扮比其他人繁復(fù)些的丫鬟上前，蕭祁嘉認(rèn)識她，她叫蘭君，是趙淵歸的侍女。

    “娘娘，您……您……”蘭君似乎也被這場景嚇到了，咬字磕巴了一下，但臉上的神情很快就恢復(fù)了平和，她輕聲細(xì)語地勸道，“您先冷靜一下，您瞧，這里偏僻……方圓幾里都沒有人煙，您帶著陛下，又能去哪呢？”

    蕭祁嘉知道趙淵歸身邊的人一個(gè)賽一個(gè)難纏，能被她記住的，該是是難纏之最，她也不曉得自己能制住趙淵歸多久，索性不和蘭君糾纏，徑直轉(zhuǎn)頭，挑了一個(gè)看著面生，年紀(jì)不大的下人。

    她抬手，手指虛虛抵在他的手臂，感謝這里氣候濕潤，那人手臂那塊的衣裳上很快就結(jié)了一層霜花。

    “這是哪？”

    這情形對正常人來說實(shí)在恐怖，那人幾乎脫口而出，“西郊的思柳園！”

    蕭祁嘉想問的不是這個(gè)，她手又往前伸了伸，還沒待再威脅，卻被當(dāng)人質(zhì)的趙淵歸拉住了，“這點(diǎn)小事兒，祁兒直接問我就是了?！?/br>
    蕭祁嘉方才在里面的時(shí)候，潑了他一身的水，這會兒他和蕭祁嘉接觸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冰。

    他一動彈，冰面一下子斷裂開來，往地上撲棱棱地掉著冰屑。

    他卻渾不在意，淡然笑道：“揚(yáng)州……這是揚(yáng)州。”

    趙淵歸態(tài)度太過淡然，蕭祁嘉也不知道他是本性如此，還是有恃無恐。

    蕭祁嘉抿了抿唇，又把冰凌往趙淵歸脖子上遞了遞，仍是盯著那個(gè)下人看，“你去趕一輛馬車來?！?/br>
    那下人被趙淵歸掃了一眼，僵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蕭祁嘉拿著那塊冰凌往趙淵歸脖子上又湊了湊。

    趙淵歸輕輕笑了一下，道：“按她說的做?！?/br>
    ——不像是被威脅，倒像是寵溺地哄人。

    蕭祁嘉心里的不安感越重，空著的那只手按在了趙淵歸的手臂上，牢牢地抓緊，因?yàn)槟且律焉线€帶著點(diǎn)潮意，很快就凍了住。

    馬車趕來，蕭祁嘉慶幸自己還記得二十八宿樓在揚(yáng)州的駐地。

    她讓先前那人趕車，吩咐了一句，“去清歡坊?！?/br>
    她在車中掀開了簾子看了一陣兒，覺得路線沒什么問題，這才重新放下了車簾。

    她看著因?yàn)橐路驖?，全身上下都凍住的趙淵歸，蕭祁嘉稍微猶豫了一下，松開手，離他遠(yuǎn)了一點(diǎn)。

    但這樣又不太放心，環(huán)顧馬車，還真在上面找到了一段麻繩。

    她抬手去拿，卻被趙淵歸一把抓了住，他皺眉，帶了點(diǎn)不悅，“臟，別碰。”

    “我又不會跑……”

    他說著，笑往前傾身，環(huán)抱住了蕭祁嘉。身上冰面碎裂的聲音嗶啵作響，蕭祁嘉手上的冰凌幾乎轉(zhuǎn)瞬就被繳了械。

    這般容易，讓蕭祁嘉覺得，自己方才的挾持，好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笑。

    趙淵歸似乎是看出了蕭祁嘉的惱怒，他笑了一下，溫和地安慰道：“祁兒做得很好了，一開始我也是嚇了一跳呢?！?/br>
    要是這個(gè)時(shí)候，蕭祁嘉再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那就真的是傻子了，她冷聲道：“你想干什么？”

    趙淵歸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干什么，是祁兒‘你’想干什么……”

    蕭祁嘉臉色繃得更緊。

    趙淵歸說出這種話來，就好像是捕食者看著自己的手下獵物做最后的掙扎。

    ——因?yàn)檫@個(gè)想法，蕭祁嘉的臉色越發(fā)惡劣。

    “我不是這個(gè)意思?！壁w淵歸語氣帶笑，他抬手勾起蕭祁嘉耳邊的一綹長發(fā)，輕輕把玩著，他慣常喜歡做這種事情，但這次的動作，比之往常實(shí)在是僵硬了不少。

    顯然，這么抱著蕭祁嘉，對他也不是一點(diǎn)影響都沒有。

    “都到了最后了，我還是想要祁兒高興些?！?/br>
    他眉眼彎彎地笑著，臉上的陰郁全都褪去，五官顯露出原本的精致，竟顯得有幾分真誠。

    蕭祁嘉這會兒卻無心關(guān)注他的表情，他話中的意思實(shí)在是太過震撼。

    ——“到了最后”是指？！

    趙淵歸的笑著低聲道：“前朝熹皇同明妃的故事，祁兒聽過嗎？”

    蕭祁嘉在書院當(dāng)先生那會兒，沒收學(xué)生話本子，倒也知道前朝這一段傳奇的愛情故事。但就史家的評價(jià)而言，這兩個(gè)是不折不扣的昏君妖妃的代表。

    趙淵歸：“明妃最珍惜她那相貌，只是歲月流失、終究青春不再，她擔(dān)憂自己容華老去、紅顏不再，就命人去研制永駐容貌的丹藥，熹皇自然聽她的?！?/br>
    蕭祁嘉：……

    “所以，最后研制出來了？”

    趙淵歸抬手，摸了摸蕭祁嘉的臉，語氣帶笑：“祁兒說呢？”

    蕭祁嘉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看向趙淵歸身上漫開的冰層。

    趙淵歸卻渾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事情，他輕笑著夸獎道：“猜到了？不虧是祁兒?！?/br>
    ——不僅研究出來了，還流傳了下來，用在她身上。

    死了以后，當(dāng)然不會老了。

    只是，把人活生生凍成冰雕……真是變態(tài)年年有??！

    趙淵歸仍舊在笑，“我曾瞧過開國武將軍手記，他說攻入前朝舊都之時(shí)，曾看到過……一男一女緊緊相擁，栩栩如生……”

    他笑著湊了近，幾乎貼到了蕭祁嘉耳邊，“祁兒，你說……像不像咱們?nèi)缃竦哪印?/br>
    蕭祁嘉：日?。。?/br>
    【系統(tǒng)?。∠到y(tǒng)！你要是再裝死，我就真死了?。。　?/br>
    腦中仍舊一點(diǎn)回應(yīng)都沒有，好像是系統(tǒng)當(dāng)真是陷入了休眠之中。

    太陽尚好好端端地掛在天上，空中卻淅淅瀝瀝地飄起了零落的雨點(diǎn)，馬車的車頂被浸潤出了一塊塊深色的痕跡……

    第108章 完結(jié)（下）

    戚煦跟著小易剛出清歡坊, 前面的路就被一群人堵了住。

    若是平日，戚煦可能會過去湊個(gè)熱鬧，不過他今天實(shí)在沒有這個(gè)心情。折返繞路太過麻煩, 他抬手一下子拎起了起了小易, 直接躍上了一旁的房頂。

    只是低頭一掃, 卻是眉頭皺起。

    春日氣候早已暖下來，雖然方才下了場小雨, 但那綿綿密密的雨絲, 連地面都沒有濕透便停了, 對于溫度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