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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見過梁舒榕那么漂亮的樣子,她是我的妻子。鐘聲響起的時候,我仿佛聽到了有一個少年在對另外一個少年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開?!?/br>那時候他們是那么天真莽撞,臉上帶著滿滿的憧憬和認真。然后他們的身影在我的視線里越來越模糊,最后終究在花瓣雨中碎成了點點齏粉,再也無從找起。婚禮很順利,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的,也沒有出現(xiàn)過。夜幕深沉的時候,宴會廳里觥籌交錯,忽然有酒店的服務(wù)員跑來找我,他手里拿著一只長長的,包裝精美的盒子。“祝先生,這是一個客人讓我給您的。”“客人?”“真的很抱歉,我詢問過那位先生,但他不肯說出自己的姓名,送了這個禮盒之后就開車離開了?!?/br>我謝過服務(wù)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拆開了盒子。盒子里只有兩樣?xùn)|西,一把鑰匙,一串風(fēng)鈴。鑰匙是我家那座老別墅的備用鑰匙,之前一直都在程維的手里,鑰匙扣上系著張小小的卡片,上面用簽字筆寫了很短的一段話:我該把它還給你了,這是你家的備用鑰匙,現(xiàn)在我沒有使用它的資格,請你把它送給你新的家人。我知道你不愿意見我,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么我會離開的。不會再來打擾你。而那串貝殼風(fēng)鈴,我把它拿了出來,它和之前的那串非常相似,但終究不是同一串。程維將它砸碎了,然后重新粘合好,放在了禮盒里送給我。這串風(fēng)鈴下面沒有任何的字條。但我想,我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程維,你把貼合回去,又有什么用呢?那些石膏凝合后的痕跡覆在貝克的表面,就像一些永遠也無法抹平的傷疤。我輕輕將東西擺回盒子里,轉(zhuǎn)過頭望著窗外的夜色,這個城市繁華如夢的三十個年頭有如煙花謝世,昨日種種在眼前流淌而過,似夢非夢。然而無論如何,那些回不去的青春歲月也好,那些尋不來的溫聲細語也罷。一切都已一去不復(fù)返了。誰都不能改變過去,昨日的愛恨離愁,到底逃不過今宵酒醒。年少時執(zhí)著追尋著的那些人和事,原來不過是夢想遮在眼前的一層紗布,當(dāng)我把那層紗布摘掉的時候,現(xiàn)實依舊是那么冰冰冷冷,不帶半點柔情。我們終究還得生活在這個鋼筋鐵骨的城市里,還得為了一些我們說不明白的理由,獨自清醒地走下去。作者有話要說:快結(jié)局了,大概還有六到八章左右……今天刷了一天了,終于在現(xiàn)在刷上了jj,嘆息。115115、115...和梁舒榕結(jié)婚已經(jīng)兩年過去了,沒有程維的日子每一天好像都是一樣的,安靜簡單,我有一個很好的妻子,一個很好的家。日子就這樣柴米油鹽地過得飛快,而程維,便真的像他答應(yīng)過的那樣,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他消失地徹徹底底,除了盒子里的那串貝殼風(fēng)鈴,他的一切都沒有留下痕跡,好像過去他的種種,只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夢。夢醒之后,我依舊是當(dāng)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躺在花園的草地上,小流沉重的腦袋正擱著我的大腿,口水濕漉漉的流了一地。有時候我會獨自站在花園,望著那十四年未曾改變的院落,望著那小橋,涼亭,還有孤零零的狗窩,一看就是很久很久。一切如昨,和十四年前并沒有太多的不同。然而,當(dāng)年那嶄新的,還散發(fā)著新鮮油漆味的狗窩,終究是空了。厚厚的積灰?guī)缀跹谏w了原本的色澤。“祝霖,吃飯了?!?/br>屋子里有人這樣叫我。我應(yīng)了一聲,換上拖鞋回到里屋。十四年前這樣叫我的人,是我的mama,還有jiejie?,F(xiàn)在她們都已經(jīng)成了泉下白骨,留在我身邊的人,是我的妻子。“天冷了,別總穿一件毛衣就在院子里傻站著,感冒了就不好了?!绷菏骈艛[好筷子,又給我盛了一碗蘿卜仔排湯,“今天我去城東那家菜場買的rou哦,味道很好的,你趁熱嘗嘗吧?!?/br>我微笑著應(yīng)了,嘗了一口。“怎么樣?”“唔,很好喝?!?/br>“是吧?”梁舒榕笑著,露出兩顆虎牙,“喜歡就多喝點,鍋里還有,我給你添?!?/br>她溫柔的樣子會讓我覺得很安心。我想,過去的種種,終歸可以過去了。經(jīng)歷了那么多曲折坎坷,現(xiàn)在安靜祥和的幸福,已經(jīng)讓我很滿足,很滿足了。程維送我的最后一件禮物,是一串本該支離破碎的風(fēng)鈴。我知道他包含在其中的意思,但是我受之不起。我們的感情就像這串風(fēng)鈴,即使花再大的心血粘合,那些傷疤,裂縫,依舊歷歷在目,再也不復(fù)當(dāng)年美好的樣子。我是真的累了。三十三歲,卻有了老年人般疲憊的感覺。仿佛將整個人生,都在之前的那些歲月里揮霍殆盡,什么也不剩了。今年的清明節(jié),我去城郊的公墓上墳。那里埋著我生命中有著不可取代位置的三個人,我的爸爸,mama,jiejie。他們活著的時候,恩怨糾葛,機關(guān)算盡,未曾真正的享受過天倫之樂,如今長眠于地下,我希望他們彼此之間都能得到原諒,得到解脫。擺果盤祭奠的時候,梁舒榕在旁邊替我打著傘,我靜靜看著他們的墓碑在春雨中逐漸濕潤,眼角也隱約有了些雨水的氣息。“都過去了。”梁舒榕看我癡癡的樣子,忍不住輕聲勸慰。“……嗯?!?/br>“你別再難過了……”“……我知道?!?/br>“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嗯?!?/br>“我們都會陪著你,一直陪在你身邊的?!?/br>“……嗯?!?/br>我靜了一會兒,突然之間覺得雨聲有些密集起來,錯愕地回過頭,看著身邊撐著傘的妻子:“你剛才,說什么?”梁舒榕微微笑了起來,臉頰卻浮起了淡薄的,好看的紅暈:“我說,我們都會陪著你的。”雨聲似乎更大了,敲在傘面上,她在傘下溫柔淺笑,淡去了整個世界的光影。我愣愣看著她。她垂下眼簾,難得的羞赧。“……我懷孕了?!?/br>說實話,和程維糾糾纏纏這么多年,我不止一次想象過程維結(jié)了婚,成了家,做了爸爸的樣子。卻從來沒有預(yù)料到,最后先走上這條路的人,會是我自己。從孕育到出生,大約十個月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