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支著頭，對著何雨澤樂，“師弟，八年來頭一次看見這么多人，是不是很慌張很恐怖？”

“很刺激?！焙斡隄牲c點頭說。以后如果沒有必要，他希望自己再也不用被這么多人盯著看。太讓人緊張了，他現(xiàn)在手心里都是冷汗。

忽然，李寶聽見剛剛才下樓的腳步聲，正在上樓。水這么快就好了？他滿懷疑惑地等了稍許，就聽到了敲門聲。

“客官，茶水來了?！毙《穆曇粼谇瞄T聲后響起。

原來是茶水。

李寶站起來準備去開門，卻被突然站起來的何雨澤搶先一步，于是李寶站了片刻，復又重新坐下。何雨澤端了茶水過來，給李寶換了杯子里的水。

“師兄，你在人群中不緊張嗎？”何雨澤問。

“不緊張?！崩顚毱讼骂^，回答。

“那以后再到人多的地方，師兄你頂上！”何雨澤頓時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快速說道。

李寶不由失笑，“行啊?！?/br>
第12章十二

何雨澤在斟茶獨飲，看上去心緒還沒徹底穩(wěn)下來。李寶從桌邊站起來，慢慢地在房間里轉(zhuǎn)悠。他一一探清屋子里的擺設(shè)，把屋子的構(gòu)造，家具的擺設(shè)，都在腦子里形成一副畫面。這樣一來，之后他在屋子里活動的時候，就會和看得見時一樣了。

等李寶已經(jīng)能夠“看見”房間的全貌，何雨澤喝下去半壺茶水，店里的伙計終于抬來了第一桶熱水。他們把熱水放在屏風后，告訴二人用完這桶水后招呼一聲，他們上來把水抬下去，再換上干凈的。

溫度恰好的一大桶熱水，在屏風后冒著騰騰熱氣，何雨澤搶在李寶前開口道：“師兄你先洗?！?/br>
李寶剛張嘴就被何雨澤搶了臺詞，莞爾笑了笑也沒推辭，“那我不客氣了?！?/br>
何雨澤看見李寶朝桌邊走過來，知道他要把新買的衣服拿過去，便拿了衣服過去說：“衣服我?guī)湍惴??！焙斡隄赡弥路D(zhuǎn)到屏風后，繞了會兒沒發(fā)現(xiàn)合適放衣服的地方，一抬頭靈光一閃，把衣服擔在了屏風上頭。

“衣服放在屏風上頭了?！?/br>
“嘖，師弟，我說你冷靜點好不好？不就是人多嗎？從今天起，人多的時候，你盡管跟在我后面好了。就算我暫時看不見，也還是可以和他人交涉的?！崩顚毬牶斡隄蛇@么殷勤，終于忍不住無奈地開口。

何雨澤不好意思地僵了片刻，再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從屏風后面走了出去，坐回了桌邊。

李寶心中暗笑著，扶著浴桶轉(zhuǎn)了一個圈，確認一下水深，又伸手摸了摸屏風，找了找衣物的位置。做完這些后，他才脫下身上的衣物，跨進浴桶。泡進熱水的一瞬間，身上像過電似得一陣舒爽，似乎這幾天受得冷，全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冬天水冷得很快，雖然泡在熱水里很舒服，但是李寶也就洗了半柱香的時間。出來的時候，水已經(jīng)不如一開始時燙了，但還是比外面的溫度高很多。李寶能感受得到，自己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冒著熱氣，整個人都熱氣騰騰的。

拿了干毛巾，邊擦頭發(fā)上的水邊往外走，李寶心情頗好地說。

“師弟，我洗好了，你快叫人換水。大冬天的洗個熱水澡，實在太舒服了?！?/br>
少年將及膝的長發(fā)攬于身前，一雙白皙的手抓著一張白毛巾正在擦干頭發(fā)上的水，白的手與黑的發(fā)，過于黑白分明……何雨澤看得眼皮一跳，移開視線又看見一雙秀氣的腳光著踩在地板上，帶出一串濕乎乎的腳印。

何雨澤頓時有點頭疼，“師兄你不冷嗎？”

“嗯？剛剛洗完澡怎么會冷？”李寶沒聽懂何雨澤什么意思。

何雨澤拖著李寶來到床邊，伸手一推讓他坐在床上，然后再把他的腿也抬上去，“我去給你拎鞋。”

李寶懂何雨澤的意思了，他把有點涼的腳伸被子里暖著，邊擦頭發(fā)邊探出身喊了一句，“鞋子臟了，我不穿那雙?！?/br>
何雨澤頓了頓，去包袱里拿了雙干凈的放在床下，然后出去叫店里伙計換水。

李寶穿了鞋下床，繼續(xù)站起來擦頭發(fā)。頭發(fā)太長，坐在床上擦完的話，被褥墊子都要濕掉一半。何雨澤吩咐完店小二回來，看見李寶正在努力擦頭發(fā)，于是洗過手，拿了一塊毛巾過來幫忙。

二人一起把李寶的頭發(fā)擦到半干，然后找出梳子來梳。頭發(fā)梳順了，水珠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濕了一小塊地面。李寶用內(nèi)力把頭發(fā)上一部分水珠蒸干，何雨澤就幫忙把剩下一部分也蒸干。正當何雨澤打算把李寶的頭發(fā)給束起來的時候，伙計過來通知說水已經(jīng)換好了。

“去吧，去吧。我自己會弄?！崩顚毻屏送坪斡隄烧f，想了想又補充上半句，“弄不好我等你來幫忙?！?/br>
何雨澤聽李寶這么說，答應(yīng)一聲，拿了干凈衣服去洗澡，李寶提醒他，“別忘記帶鞋?！?/br>
“帶了。”何雨澤在屏風后回答道。

等何雨澤洗好澡出來，二人在何雨澤的頭發(fā)上，重復了一遍剛才的cao作。

頭發(fā)太長，洗澡后弄干頭發(fā)會很費時間。不過倆人一起動手的話，就要快上一些。夏天擦干頭發(fā)的速度快慢不要緊，但是冬天就不同了。有時候天太冷，擦頭發(fā)花得時間太多的話，頭發(fā)就會凍住。二人一起生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形成了冬天時，互相幫忙打理頭發(fā)的習慣。

其實李寶曾經(jīng)因為嫌麻煩，把頭發(fā)剪短過。但是被師父看見后，師父就每天風雨無阻地揍他五六次，一直持續(xù)到他頭發(fā)長好了才罷。因此，李寶如今才留著這么一頭麻煩的長發(fā)。

等他們倆人收拾好自己，再出門的時候，果然就不像之前那么引人注目了。這時候已經(jīng)到了飯點了，客棧的樓下坐著許多吃飯的客人，何雨澤看了眼店里客人桌子上的飯菜，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跨出門去逛街。

二人點了菜，何雨澤帶著李寶找了角落的一張空桌坐下。何雨澤聞著周圍食物的香味，抬頭看見李寶無神的雙眼，突然有些好奇。

“你都聞得到什么？”

“……你覺得呢？”沒想到何雨澤突然這么問，李寶怔了怔，好笑地反問。師弟突然的孩子氣，真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

“聞的出有些什么菜嗎？”何雨澤不泄氣地追問。

李寶翻了個白眼，道：“聞不出來！”氣味全都混在了一起，除了越聞越餓之外，他最多只能分辨出一兩道菜。

“啊，這樣啊?！焙斡隄裳壑杏辛诵σ?，看著李寶吃癟，他心里莫名有些自得。

“咚咚?！崩顚毲昧饲米烂妫檬种钢斡隄?，道：“師弟你適可而止啊——”

“好?！焙斡隄陕犜挼狞c頭答道?？墒抢顚毬犞瑓s不知為何有些憋氣。

忽然，何雨澤和李寶的表情卻都變了。剛才他們打趣之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