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里睡覺，柯西寧敲了幾下車窗。

司機醒來，看了眼手表，疑惑地說道：“柯先生，這也沒到收工時間?。磕ツ睦?？”

柯西寧說道：“我要去個遠地方，你把車鑰匙給我。”

“您要自己開車嗎？”司機驚訝地問道。

“嗯?！笨挛鲗幷f，“那地方太遠，我一個人去吧?！?/br>
這司機是付琰派給柯西寧的。

“那怎么行？”司機說道，“我的工作就是接送您上下班啊。”

柯西寧頓了一下，說道：“這次我要去的地方……和工作無關(guān)?！?/br>
司機最終還是交出了車鑰匙。

于倩雯從片場跑出來，目光卻只能看到車子的尾氣，而拍攝基地外頭，僅有一個司機站著。

兩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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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開多久，柯西寧和車子被堵在了高速路上。今天這個時間點，既不是過節(jié)也不是晚高峰，沒道理那么堵。

所有車流都停滯不前，交警正在維護現(xiàn)場秩序。

柯西寧旁邊一輛小轎車的駕駛員搖下車窗來，抓著交警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堵成這個樣子？”

“前頭出交通事故了?！苯痪f道，“我們正在疏通道路，放心，應該費不了多少時間?！?/br>
風從車窗外吹進來，柯西寧聽見了兩人的交談。

他不是沒想過換個交通工具?？上Ю霞夷亲鞘?，恰巧離他拍攝基地所待著的城市沒隔太多，自駕大概也就三四個小時。如果換成飛機和高鐵，現(xiàn)場買不買得到票另說，手續(xù)方面也更麻煩。

比較下來，還是自駕更方便。

林阿姨的話猶在耳邊，回響不斷。

“這幾天，你爸都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連吃口東西都費勁。”

“西寧啊，你還是快點來吧?！?/br>
“這都是個什么事啊……唉?！?/br>
柯西寧的腦海中不斷地盤旋著這些話，他閉了閉眼睛。

而在這些聲音中，有個人的聲音與眾不同，沖淡所有的焦躁。

“西寧、西寧……”

他的聲音略帶急躁，真實得仿佛近在耳邊。

柯西寧緩緩地睜開眼睛，往側(cè)邊的車窗看去。

原來那道聲音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嚴敘本人就站在車門外。

他的風衣被吹得簌簌地響動。

柯西寧皺了一下眉頭，趕緊解除車門的暗鎖。

嚴敘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柯西寧仍然皺著眉頭，問道：“這不是高速嗎？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我剛剛?cè)チ藙〗M?！眹罃⒄f，“導演說你家里出了事請假?！?/br>
柯西寧瞥向他。

司機剛開到高速，就發(fā)現(xiàn)堵車。嚴敘在車里坐了片刻，心里擔心柯西寧，沒坐住，便下車一個個地找了過來。

幸虧柯西寧開的是保姆車，在一眾車流中，很顯眼。

嚴敘目光微凝，問：“伯父，出了什么事嗎？”

“……”

柯西寧不愿將他的家事說出去。除了原來目睹過一切的街坊鄰居之外，最了解全部的，就只有嚴敘。

他對上嚴敘的目光。

聲音沙啞。

“嚴敘，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br>
“我不恨他?！?/br>
“但是也不像一般兒子一樣愛自己的爸爸?！?/br>
“可他……”柯西寧說到這里，目光有些無助，“可他就要死了。他以為我恨他，可我真的不恨他，我只是一直催眠自己不要做像他那樣的人。那樣對不起別人也對不起自己的人生……可我真的不想讓他死。真的……嚴敘?！?/br>
他說的非常語無倫次。

這不像平常表現(xiàn)得理智克制的柯西寧，但卻是他離婚后，少有地在嚴敘面前，卸開保護自己的冰冷鎧甲。

嚴敘輕嘆。

他伸出手，把柯西寧拉進自己的懷里。

柯西寧擱在嚴敘的肩膀處，鼻腔里充斥著他的味道。那是沒有煙草氣息，但又屬于嚴敘的，獨有的味道。

嚴敘輕吻著柯西寧的發(fā)絲。

“沒事的?！彼粩嗟匕矒嶂?，“西寧，有我在。沒事的。”

第65章老家

柯西寧的手依然緊緊地拽著嚴敘的衣襟。

“西寧,沒事的?！?/br>
“我就在這里?！?/br>
“有我在……別怕。”

翻來覆去兩三句話,嚴敘輕聲在柯西寧耳邊不厭其煩地重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前方的交通事故被疏通,車流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前行。

保姆車后面的司機等得不耐煩，跟在車屁股后頭鳴了好幾下笛。

柯西寧驚得顫抖半刻，恍如從夢中醒來。

他和嚴敘早就不是合法伴侶的關(guān)系,如今頂多算是朋友。此刻兩人姿勢卻尷尬又曖昧。柯西寧縮在嚴敘的懷里,對方的下頜擱在他的發(fā)旋上，臉頰處能接觸到的是嚴敘襯衫細滑的布料。

車子是緊閉的，空氣浮躁地滯留著。

柯西寧能一清二楚地聽到自己和嚴敘急促的呼吸聲,想來嚴敘也是如此。他嘗試著往回縮了一下，卻依然被嚴敘牢牢抱住，腰部熨帖著對方火熱的手掌。

“嚴敘，你……放開我一下?！?/br>
他的喉結(jié)微微滾動,嗓音依舊沙啞，但情緒比較之前,要稍微冷靜了一些。

嚴敘嗯了一聲,把柯西寧從他的懷里移開。

柯西寧的手離開嚴敘的一瞬間，便羞愧難當?shù)匕l(fā)現(xiàn)對方的衣襟被自己抓得皺巴巴的，還有幾道很明顯的抓痕。

“對不起?！笨挛鲗幋鬼f道。

“嗯？”嚴敘不太明白，“什么？”

“對不起,我的情緒有些失控?！?/br>
一回想起剛才把嚴敘當做依靠的事,柯西寧就想立刻變成金魚，這樣就只有七秒記憶。

他抬手撫了一下被蹭亂的發(fā)梢，“你不要放在心上?！?/br>
嚴敘沉默片刻,壓下心中的情緒，溫聲說道：“現(xiàn)在先不要講這些?！?/br>
柯西寧疑惑地看他。

嚴敘回頭瞥了眼后頭不斷鳴笛的小轎車，“西寧，我們先開車吧。”

等候的車輛們像流水一般向前方駛?cè)?，而柯西寧這邊的保姆車就像斷了線一般，阻隔了前后。交警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不對勁，吹著口哨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柯西寧沉住了氣，連忙啟動引擎。

后頭的鳴笛聲終于停止。

柯西寧看了眼嚴敘，猶豫地問道：“你哪里下車？”

“我和你一起下車。”嚴敘說道。

“我是回去看我爸爸的。”柯西寧冷靜地分析道，“這件事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的?！?/br>
他對上嚴敘的目光，征求意見般地問道：“要不等到下了這一段的高速，我就把你放下來，然后你讓你司機過來接你？”

嚴敘依然沉默地看著他。

柯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