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府的大公子，殿下想要殺我，也得看看天下百姓怎么說?！?/br>
    “據(jù)我所知，你現(xiàn)下成了顧相二叔家的弟弟，與他關(guān)系疏遠了不少。”宋昱琮猛一用力，刀尖入了血rou，即將逼近脊柱。

    “你敢！”顧紹禮氣急，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不停地往身后去瞥。

    “殿下別忘了，該說的我已經(jīng)悉數(shù)交代過，招供了，你還要問什么？

    宅子的確是我買下來，為大殿所用，我只知道他們要用來藏兵器，至于旁的，我一概不知?！?/br>
    他說的倒是實情，宋昱琮相信，這蠢貨不可能知道核心機密。

    他的刀微微上提，□□的時候，扯出一串血珠子。

    “大殿除了讓你買宅子屯造兵器，有沒有交代過別的什么？比如，萬一你不幸被發(fā)現(xiàn)，他如何救你，而你，又該怎樣自保？

    若你運氣好，沒有被抓，那你的這些兵器，又通過何種手段與他們?nèi)〉寐?lián)系？”

    宋昱琮從旁邊取了條巾帕，輕輕擦拭著刀尖，眉毛微挑，凜了神色。

    “大公子可要想好了再說，方才忘記告訴你，這把鈍刀，是用來剝?nèi)似さ?，從后脊剝開，改用利刃，將皮分扒成一整片，有些手藝好的師傅，將這皮洗凈了，可做一盞人皮燈籠。

    中元節(jié)掛在門上，辟邪?！?/br>
    說完，宋昱琮不由得蹙眉一笑，這語氣，竟讓他無端的想起那人，陰鷙乖戾的顧紹禎。

    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的行事作風，與他日漸靠攏。

    顧紹禮心底打怵，面上卻強行鎮(zhèn)定，他半信半疑的撇著嘴，想起宋昱稷給他的承諾，便又有了支撐。

    “那殿下就剝了我的皮，讓天底下的百姓看看，到底有沒有王法！”

    “弄死一個人，還得讓天底下的百姓看到嗎？笑話?！彼侮喷羝鹆硪话唁h利的快刀，在掌心快速的旋了一圈，刀尖對上顧紹禮的臉，笑意愈發(fā)濃厚。

    “你只會悄無聲息的死去，不會驚動別人?！?/br>
    尤其是顧相知曉了他的身世之后，更不會因著顧紹禮與他宋昱琮決裂。

    顧相慣會明哲保身，每一次，他都恰到好處的站對了方向。

    顧紹禮的緊張情緒，隨之宋昱琮繞轉(zhuǎn)到他身后，摸索著那裂開的皮rou，慢慢延伸擴展，四肢宛若麻木冰凍了一般，宋昱琮的手拎著破開的一邊皮rou，溫聲道。

    “大公子，下刀了...”

    刀尖甫一沒入皮下，便聽顧紹禮拼命失聲尖叫起來，狂亂如同殺豬，一聲蓋過一聲。

    宋昱琮滿意的收了刀，走到他面前，將尖刀對準了顧紹禮手邊的木頭，嗒的一聲，扎了過去。

    “這是想通了?！?/br>
    他坐在方椅上，抬起左腿，交疊到右膝之上，“一字一句，若是讓我知道有所隱瞞，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br>
    顧紹禮只覺襠/下一熱，竟然被嚇得失禁了。

    宋昱琮無奈的揮了揮手，便有人上前拿干草墊在底下，顧紹禮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軟趴趴的半跪在地上。

    他反手摸了摸，后脊，冰涼涼的血液，真實而又觸目驚心。

    “是血...”

    他說，喉結(jié)滾了幾番，眼睛的瞳孔慢慢擴大。

    “本來貢茶事情過后，我是想跟大皇子斷了聯(lián)系。

    可是，不行。我若斷了聯(lián)系，便沒了五行散，沒了五行散，我會挨不住，會出人命的。

    所以我不得不繼續(xù)為他做事，更何況，...”

    顧紹禮警惕的看了眼宋昱琮，猶豫著，便聽那人冷笑，“還敢隱瞞？”

    “不，不是我隱瞞，而是...而是殿下倚重顧二，從未將我放在眼里，便是我努力逢迎巴結(jié)，也不會有所起色。

    我若想出頭，必然要另尋靠山。

    大殿對于我來講，是最好的選擇?！?/br>
    宋昱琮轉(zhuǎn)動拇指的玉扳指，一面聽他如數(shù)道來，一面分析其中的真假虛實。

    他點了點頭，道，“繼續(xù)說?！?/br>
    “他很信任我，讓我負責藏匿兵器，且告訴我，若是被抓，只要和盤托出，便能保全性命。

    可我不解，若我和盤托出，那他拿什么東山再起？

    大殿只是很篤定，讓我照做，說只需要我做這么多，別的都別管，他自由安排?！?/br>
    說完，顧紹禮唯恐他不相信，急切的證明，“真的，我發(fā)誓，這次一點都沒有遺漏?！?/br>
    宋昱琮長吁了一口氣，起身，腳步方一落到門口，又似想起了什么，猝然回到獄里，一把揪住顧紹禮的衣領(lǐng)，冷厲的問道，“大殿是如何給你五行散的？”

    “自然不是大殿給的，我們從醉吟樓老板那里分食。

    對了，好些人都去那，我碰到過吏部侍郎家的趙二公子，太仆寺的賈公子...”他掰著手指，信口拈來，好似在說最尋常的事。

    宋昱琮越聽越覺得蹊蹺，他猛然推開顧紹禮，隨即大步跨出獄門。

    隨行的侍衛(wèi)緊跟其后，一邊小跑一邊低聲問，“殿下，可是要圍了醉吟樓？”

    宋昱琮擺手，“安排人密切監(jiān)視醉吟樓，記錄老板與哪些朝中官員往來，同時，若醉吟樓有任何風吹草動，立時圍殺。”

    宋昱琮有種預(yù)感，宋昱稷一定不止安排了顧紹禮這一條線，而是同時通過五行散，控制了京中許多世子，為其布置迷障。

    而這些迷障之中，又必然有一條，是能真正傷及皇權(quán)根本。

    短時間內(nèi)，他想不出宋昱稷會從何處入手。

    防御與進攻，需得同時跟進。

    當日京中布防，由宋昱琮統(tǒng)一調(diào)配，悉數(shù)換成自己的心腹首領(lǐng)，便是連宮城內(nèi)的侍衛(wèi)，也都仔細盤查，唯恐百密一疏，給其趁虛而入的機會。

    若宋昱稷長驅(qū)直入，挾了慶安帝立下繼位詔書，一切都會變得渾然不同。

    長街上，官兵嚴陣以待，整齊肅穆的隊列一遍遍的巡視各個街巷道口，對于入城人員，盤查更為細致。

    邊境的消息，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三日，他發(fā)出去的信還需等上幾日才有回音。

    宋昱琮只覺心急如焚，他縱橫許久，卻偏偏在最后關(guān)頭，禍起蕭墻。

    深夜三更時分，白佛寺內(nèi)的姑子已然入睡，除去幾個守夜的之外，寺內(nèi)靜謐安寧。

    參天銀杏下的幾人，貓縮在一起，皇后穿著最樸素的法衣，素面素裝，身后的四人是從邊境回來的死士，受宋昱稷指派，到白佛寺接皇后離開。

    “我兒如今身在何處？”皇后拿著他們帶來的信物，眼神激動，其中一名死士拱手一抱，低聲回道。

    “大殿如今安然無恙，藏匿在京城，待娘娘與他匯合之后，他才能無后顧之憂，殺敵奪權(quán)?！?/br>
    “娘娘仔細著腳下。”一人在前引領(lǐng)，另外三人將其護在中央，白佛寺很是清幽，不多時，他們便跨上駿馬，疾馳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