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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若宋昱琮活著回來,慶安帝自然會更加贊賞,若他身先士卒,顧紹禎皺了皺眉,又將眸光投向床上那人,不由斥了一斥。 那也是他命該如此。 “醒了?!?/br> 顧紹禎見她睜了睜眼,便負(fù)手來到床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溫良良紅暈未消,腦袋因為退了熱,稍稍輕快了些,她只看了眼顧紹禎,便又合上眼皮。 “方才春煙送進來衣裳,還特意給我備了一件?!鳖櫧B禎挑起那件素衣,余光瞟向一言不發(fā)的溫良良,又道,“你我夫妻一場,今日便是我穿上這襲素衣帶孝也無...” “不用,你走吧。” 她出了一身汗,退燒后嗓子干疼沙啞,那兩件素衣放在桌上,莫名的有些刺眼。 顧紹禎拎衣裳的手還停在空中,聽她這樣冷靜的拒絕,忽然便笑了笑,他拍了拍手,“溫良良,過河拆橋?” 他生性寡淡,只因著溫良良的緣故,對馮玉琬還算孝順,吃喝用度全都頂好伺候,便是今日她去了,顧紹禎也覺得仁至義盡,卻也并沒有什么值得傷感的。 溫良良翻了個身,面朝里。 顧紹禎冷哼著看她,竟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憋了半天的火氣噌的竄了上來,“你別不知好歹,為了別人與我動怒,溫良良,你捫心自問,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讓你橫豎看不進眼。 他...” 顧紹禎猛地打住,一拂長袖,將那件素衣推到地上,這一次,走的是頭也不回。 在合上門的瞬間,溫良良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等著,等我把你娶回去,日日夜夜守著我,心里眼里全是我,溫良良,你死了那條心吧!” 溫良良不明白他到底在發(fā)哪門子瘋,心里本就乏力,這時更被激的愈發(fā)頹唐,她扶著床欄起身,看了眼素衣,不過一夜,身子卻像剝了層皮,褲腿空蕩蕩的飄著。 白景來的時候,溫良良正在往腳踝處涂藥,聽他進門,便撐起一絲笑意,淡淡的喊了聲哥哥。 “顧二公子走的時候,發(fā)了好一通脾氣,馬匹受了驚,一路顛著狂奔回東市,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消?!?/br> 溫良良沒吱聲,心里卻道,車?yán)飰|的軟錦絲綢,怎會顛到。 “meimei,論理說,你不該穿那身麻衣,穿上可就要守孝三年,日后耽誤你嫁人。 可是,你與夫人..還是得自己來拿主意,其實也甭管這些,我瞧那顧二公子是個不拘俗套的人,若真想娶你,怕是沒什么能攔得住。” “哥哥別胡說?!睖亓剂紦u了搖頭,手卻摸在那身素衣上,她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穿,甚至對馮玉琬眼下是何心情也理不清晰。 顧紹禎自恃清高,卻總能為了她放下顏面,溫良良心里清楚,故而方才沒有承他的情,讓他穿上麻衣守靈。 好端端的一個人,大好前程,不該跟著瞎摻和。 “多虧哥哥忙前忙后張羅,我與她的母女情誼,也該了了。起靈吧,我不去看她了,活著的時候,我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 從流落到金陵那一日起,她便與馮玉琬彼此支撐,她是個有主見的人,雖不喜馮玉琬的柔弱善變,卻總是想著讓她吃好穿好,便是走了一遭采薇館,她都不介意。 溫良良以為她是自己的母親,哪怕窩囊一些,總歸有一點點是為自己著想的,如今細(xì)細(xì)想來,到好似全是自己的一腔執(zhí)念,妄想! 溫良良之于馮玉琬而言,就好比那沉甸甸的錢袋子,好看,有用,能過活。 ...... 萎靡了多日,溫良良頭一回病的這樣任性。 她躺在床上,聽從大夫的話,日日吃藥,便是連湯羹,也一頓不落,只是衣裳掛在身上,卻仿佛大了許多,空落落的。 這時的雨經(jīng)常來勢兇猛,白日里陰了一天,傍晚時分便鋪天蓋地的嘩然而至,院中的花草承接不住雨水的澆灌,被沖刷的東倒西歪,梁上傳來滴答滴答急速的落雨聲,溫良良的眼睛望著豆大的燭火,忽然便迷蒙起來。 幾個仆婦手忙腳亂的收了衣裳被褥,又將碗碟拿出來就著檐下的水流盥洗起來。有個仆婦拿著溫良良習(xí)字的筆,沿著青花瓷的硯臺抹了一圈,又與旁邊那人低頭私語半晌。 而后,那幾個人便小心翼翼的將目光透了進來,恰好望見溫良良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口。她們被嚇了一跳,驚呆之后便趕忙附和起笑意,照舊做活。 溫良良蹙起眉頭,緊了緊領(lǐng)口,便站到方才那人身后,淡聲道。 “你說什么?顧二公子去了哪里?” 那仆婦體態(tài)臃腫,起來的時候陪著笑臉,又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姑娘,我們都是瞎說的,聽風(fēng)就是雨,你別當(dāng)真?!?/br> 溫良良愈發(fā)覺得奇怪起來,方才她們分明說的言辭鑿鑿,篤定萬分,怎的再問便是以訛傳訛。 她抿了抿唇,又低眉看了眼坐在下手盥洗的仆婦,“我聽得真切,你們說,顧二公子去了滎陽,回不來了?!?/br> 那幾個仆婦聞聲,哪還敢再開口,一個個灰撲著臉,咿呀了半晌,總歸有一人壯了壯膽子。 “姑娘,這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當(dāng)時你病的厲害,顧二公子為朝廷捐了幾十萬兩銀子,又親自披甲上陣,聽說是為了換三皇子回京?!?/br> “是呢,顧二公子是三皇子的人,大伙都說,若是顧二公子能活著回來,三皇子一定待他不薄。” “顧二公子肯定福大命大...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br> 溫良良扶著廊柱,眼前一片白光,她耳中只余下“顧二公子福大命大”,手心沁出冷汗,整個人仿佛在空無一人的雪地里蹣跚,邊際全無。 溫良良被叫的回了神,她長長的吁了口氣,又將領(lǐng)口松開,取了傘,便吩咐小廝套了馬車,徑直往城東去了。 她不要他福大命大,她要他回來,滎陽寧邑現(xiàn)下何等危險,凡入內(nèi)者,一律不得外出。古有瘟疫橫行時,有城曾連封半年之久,更有甚者,一年都有駐軍看守。 他是什么人,娘胎里的弱癥,受不得累,錦衣玉食許多年,怎會吃得了那種苦楚,溫良良掀開簾子,不顧耳邊斜風(fēng)疾雨,焦灼萬分的說道,“快些!” ☆、050 滂沱大雨氣勢壓人, 悶滾滾的雷聲一陣一陣的在頭頂轟隆,馬車駐足在相府門前,小廝抖了抖身上的蓑衣, 回頭揚著嗓子喊道, “姑娘, 我去敲門?” 溫良良忽然清醒,她掀起簾子, 搖頭道, “回府吧, 回去?!?/br> 話音將落, 一道閃電劃破烏沉的天空, 明晃晃的好似一把利刃,懸在頭頂之上。 回去后, 溫良良便枯坐在書案前,狼毫筆沾了墨汁,飽滿的汁液沿著筆尖滴答一聲落到紙上,溫良良低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