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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淚珠要落不落的,趙子嵐將賬本合上,眸色沉沉地看著她。 她記得溫蓉蓉的父親倒是聰明的緊,怎么這個溫蓉蓉蠢成這個樣子。 “meimei還有其他事么?若是沒有,還是先下去歇著吧。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就不送meimei了?!彼Z氣里帶著幾分懶散,分明是在下逐客令。 這樣的態(tài)度叫溫蓉蓉好生難堪。溫蓉蓉咬了咬下唇,扭頭沖了出去。 趙子嵐臉上表情絲毫未變,她敲了敲桌子,暗暗思忖之后發(fā)生的事情。 遣散下人這件事,倒不是她一時興起。 上一世直到顧相知被皇上抓起來,她才知道原來侯府里被皇上安排了不少眼線。顧相知能那么輕易就被抓起來,也有一部分是那些眼線的手筆。 顧相知一生精明無比,卻沒想過他一直信任的皇上會想方設法對付他。既然她重活了一次,便不能讓顧相知重蹈覆轍。 不過,單單是遣散下人,還遠遠不夠。 趙子嵐想著這件事,卻見顧相知推門進來:“你將府中下人遣散了?” 他這幾日沒在京中,方一回來就聽說了趙子嵐遣散了府中下人的事情,只覺得有些不解。 “府中下人太多,每月月銀就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因此妾身便將府中下人遣散了一部分。”趙子嵐抬眼看著顧相知,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侯爺莫非覺得妾身做錯了?” 顧相知聽她說妾身就來氣,他幾乎是口不擇言地說道:“我倒是沒想過,德化將軍的女兒,竟然這般窮酸?!?/br> 趙子嵐聽顧相知這么說,淡淡地笑了笑:“不知侯爺有沒有見過天下百姓流離失所的樣子。若侯爺見過,便知妾身為何要這樣做了。這偌大侯府,就算存了再多錢,若侯爺不知道開源節(jié)流,也終有花完的一天?!?/br> 看著她這幅樣子,顧相知只覺得有一團火在自己心頭燃起,燒的他幾乎要喪失所有的理智。 他冷冷地笑了下:“是啊,本侯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開源節(jié)流。我侯府從來不會在乎那些錢,因為侯府每年的進賬,要遠遠多于花出去的?!?/br> 趙子嵐抬起眼看了顧相知一眼。 “侯府每年的進賬多,跟我為侯府省錢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嗎?” 聽起來確實沒什么矛盾的地方。顧相知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沒說出來。 趙子嵐不再搭理顧相知,低頭繼續(xù)看賬本。 顧相知只覺心里堵著一口氣,卻還是坐在了軟塌的另一側,拿著皇上批復過一遍的折子看了起來。 趙子嵐只聞到淡淡的草藥味從顧相知那里傳來,不重,卻格外讓人安心。 她抬眼看了顧相知一眼,眼神里帶了點意外。 她記得上一世顧相知最喜歡的是龍涎香,那時自己去求顧相知救魏書顏的時候,顧相知身上染得就是龍涎香。 現(xiàn)在顧相知身上的味道,卻不像是龍涎香,更像是……寧神香。 感受到趙子嵐的視線,顧相知略微有些緊張。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手里的折子,許久都沒看完一冊,直到趙子嵐繼續(xù)低頭看賬本,他才微微松了手。 折子一角已經(jīng)被捏的微微發(fā)皺,顧相知勉強斂了心神低頭看折子。 趙子嵐心里卻完全沒辦法平靜了。 她總覺得這一世不僅是自己,甚至連顧相知身上也出現(xiàn)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變化,這點變化讓她隱隱不安。她本以為自己從上一世活下來,就可以改變這一世的很多事。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她似乎并不能完全預測這一世會發(fā)生什么。 趙子嵐看完賬本,讓夢香將賬本收了起來。夢香看了一眼顧相知,小心翼翼地問趙子嵐:“侯妃,晚膳是送過來,還是你們到膳廳去用?” “就送過來吧?!壁w子嵐抬眉笑了一下,開始寫未來幾日的規(guī)劃。 顧相知看完所有的折子,抬頭看趙子嵐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趙子嵐正在寫字。 她白凈的手握著筆,不疾不徐地在紙上寫字。她的字很好看,帶著一股清雋的意味,看起來有些冷冷清清的。 顧相知還記得那時趙子嵐修書給自己,求自己見她一面的時候,她的字還沒有這么好看,也還帶了點張揚的意味。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細節(jié),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一世他除了將溫蓉蓉抬進府,似乎沒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但是好像有很多事情,都跟上一世不一樣了。 趙子嵐寫完一張紙,放在一旁。顧相知忍不住去看趙子嵐都寫了些什么。 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東西,都是府內(nèi)的用度。每樣東西后面都跟了一個數(shù)字,似乎是在趙子嵐理想中的各項用度的消耗。 顧相知皺了皺眉:“你這張紙上寫的是什么?” 趙子嵐淡淡地說道:“府內(nèi)以后的用度?!?/br> 她看了賬本,發(fā)現(xiàn)侯府的花的好多錢簡直可以說是冤枉錢,每年花那么多錢買炭,今年甚至翻了番。光溫蓉蓉一個人的房中都要燒掉不少錢,讓她實在是有些心疼。 就算皇上給顧相知的俸祿再多,這樣花下去,恐怕也空不出多少錢。以后想要給顧相知囤一支自己的親兵都很難。 顧相知拿著扇子去抬趙子嵐的下巴。 趙子嵐抬眼不解地看著顧相知。 “侯府一年的用度一直都是平衡的,你沒必要在這些地方省錢。”顧相知看著趙子嵐,眼角帶著點笑意,“我的侯妃,沒必要因為這些事斤斤計較,說出去也不怕惹了別人笑話?!?/br> 趙子嵐一雙眼里不帶半點情緒:“侯爺就沒想過,若是有一天,侯府風光不再,侯爺該當如何?” 顧相知低頭看著趙子嵐,臉上帶了三分狂妄七分傲氣:“有我安遠侯在一天,這侯府就不會有風光不再的時候?!?/br> “侯爺怕是想的有點多?!壁w子嵐低低地笑了,她嫁過來后就鮮少露出笑意,現(xiàn)在一笑,卻無端讓人覺得有點嘲諷。 顧相知扇子往下壓了壓,幾乎要抵住趙子嵐的咽喉。他往前傾了傾身子,對著趙子嵐說道:“侯妃不相信本侯?莫非侯妃,聽說了些什么?” 趙子嵐面不改色地拂開扇子,淡淡地說道:“就算我沒聽說什么,侯爺還是小心些為好。猛虎難伴,圣意難測?,F(xiàn)在侯爺盛寵不衰,自然可以肆意妄為。但如有一日,皇上對侯爺生了嫌隙,侯爺也不可不為自己留后手?!?/br> 聽到趙子嵐這番話,顧相知像是聽說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本侯說自己能一直如此,侯妃可信?” 如果沒有上一世,趙子嵐大概是相信的。 趙子嵐抬眼看著顧相知,淡淡地說了一句:“圣意難測,妾身也不知道。不過妾身以為,侯爺還是早些做準備的好?!?/br> 顧相知能夠圣寵不衰,仗著的只是先皇的喜歡而已?,F(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