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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淇生好幾次想出院子,不論是翻墻還是沖刺,似乎總有一雙無形的手把他推了回來。本來還心存幾分希望的淇年這下也絕望了,他抱緊淇生諷刺道:“別白費力氣了,這宅子的古怪可多了。”那周淇生便也坐了下來,他看看手表,道:“快到午夜了,我們還是進屋子里去吧,外邊怪冷的?!?/br>淇年點點頭,努力想攙起淇生。周淇生想過來幫把手,卻被他拍排開:“別碰他,誰知道你會不會直接吸完他的命氣?!?/br>周淇生撇撇嘴,沒有多說話。就在這時,院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低語聲。淇年拉住周淇生,示意他別動,屏住呼吸聆聽。那低語聲似遠似近,似乎夾雜著低笑。院子里的冤魂游靈們隱去了身形,空寂的聲音縈繞回蕩在天井之上。“這……這是什么?”周淇生的聲音顫抖起來。淇年皺眉:“我也不知道。”內(nèi)院被一股寒意所籠罩。不是冬日的寒冷,也不是冤魂游靈帶來的森寒。這股寒意讓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種帶著惡意的寒冷。猶如被冷酷邪惡的視線所窺視。“是它!”淇生用微弱的聲音說。“哥哥?”淇年摟緊他的肩,湊過去聽。“是它!淇年……快逃……一定要逃出去……”“哥哥,我一定會把你也帶出去!”二人正說著,又覺得似有鳥雀飛過的聲音。周淇生嚇了一跳,一下子躲到他們二人身后:“什么聲音?”他的手無意觸到了淇生。神奇的事發(fā)生了,那股命氣竟又沿著他們的接觸,慢慢回流至淇生體內(nèi)。淇生低聲道:“剛才的是鬼鳥,或說是鬼車鳥,入府收魂氣來了?!?/br>“哥,你覺得好點沒?”淇年松了口氣,按住周淇生的手,不讓他的手離開淇生。淇生看著那周淇生手上的腕表,指針已指過了午夜。他嘆了口氣:“已是歲除了。”“歲除?”周淇生問道。“歲除,是一年內(nèi)的最后一天,處于年節(jié)交替之時。這一日,族人當(dāng)上墳,送年食祭祖。歲除的夜晚,便是除夕。傳說中夕是一種怪獸,倒不如說歲除這日生靈萌動,古人擊鼓驅(qū)鬼,去穢守節(jié)?!变可卮?。淇年做了個鬼臉:“除夕被你一說變得涼颼颼的了?!?/br>周淇生滿不在乎:“他不說,這天也是夠冷的?!?/br>淇生搖搖頭:“我們且進屋吧。”三人魚貫入了東廂房,屋子里沒有點火盆,木制的家具坐著也是涼的。“哥,今日便要祭祖了,你說該怎么辦?我們逃得了嗎?”淇年愁眉苦臉地趴在桌子上。淇生淡淡道:“我總覺得不是那么簡單。既然只剩最后一日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了,我曾猜過‘它’是什么。”“它?”周淇生插嘴道,“就是一直盯著我們的那個惡心東西?”“咦,你感受得到它在看你?”淇年驚訝道。周淇生自暴自棄地挑眉:“或許因為我不是人,所以對同類感覺敏銳?”淇年給了他一個假笑。淇生搖搖頭,只道:“我曾猜它是府妖。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府妖是什么,這只是我以前聽著來打掃的鄉(xiāng)里人提過。在秘俗中,獻祭以求榮華富貴的家族并不少見,周家絕對是其中之一。但是,每個家族所選的守護不同,或憑妖魔或求鬼神?!?/br>“那我們家的這只,是妖?”“它只是被稱為府妖,但它不是妖?!?/br>“那是什么?”周淇生耐不住性子。淇生苦笑:“它應(yīng)該是兇神……”“兇,兇,兇神?!”那親兄弟二人嚇得不輕。“我自小在這里長大,宅子的每一個地方我都去過。但有一處是被重重封印的,族人不可踏入,”淇年道,“你們可知道太歲?有傳說太歲是兇神死后留在人間的rou體,也有說太歲與天上的歲星相應(yīng)。但是傳說里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太歲乃兇兆,噩氣相聚而成,遇之不詳?!?/br>“我們家的府妖是太歲?”“不,不是太歲。在風(fēng)水志里,建宅府一般是要避開太歲的。但是,周家的祖宅長房卻是建在太歲之上!唯一這樣做里理由便只有一個,那就是以兇克兇。這宅子里一定還有一個兇神,所以宅子才需建在太歲之上?!?/br>“那獻祭究竟是獻什么呢?”淇年問。淇生搖頭:“我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當(dāng)年應(yīng)該是福房獻出了血脈,所以祭品一直挑著福房子孫。一直到現(xiàn)在,你可知與其他四房相比,福房早已人丁凋零,只剩你們家一支直脈了?!彼脴O普通的語調(diào)說“你們家”,淇年能感到那種惆悵。,淇生不是福房的孩子,只是短短一個下午,他的身世與命運竟被全盤推翻從來不是福房的孩子,永遠不會是。“獻祭血脈?究竟是要不要我們的命?”福房的周淇生自嘲地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我愈發(fā)不明白祖父了,他何苦大費周章地瞞著你,然后又找回你……”淇生喃喃地說。三人無再多的話了,深夜鬼宅中的竊笑與呢喃似遠似近、似喜似悲。是人是鬼?是冤魂是幽靈?是府妖是兇神?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們只等著天亮,只等著這一日過去,只等著接下來的命運。是生是死。是喜是悲。院宅上還有鬼車鳥盤旋的聲音,歲除到,生靈萌動,鬼怪橫行。紅紙燈籠四散的光影依舊斑駁可怖,天井里淅瀝的水聲又是什么精怪在嬉戲?這個冬夜,似乎有什么禁錮被打破了,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在慢慢被呈現(xiàn)。“我說,你們倆能不能不要膩膩歪歪的?”三人對坐了一會,無聊的周淇生說。淇年挽著淇生的手哼唧:“就膩歪,惡心你!”周淇生搖搖頭,苦笑道:“咱們現(xiàn)在這樣還真是奇怪,說實話,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我真是一點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br>淇年心有戚戚焉地點頭。周淇生看了眼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的淇生,對淇年輕聲道:“能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嗎?畢竟,死……也讓我死得明白點。說來可笑,原來我根本就沒真正活過……”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青年已經(jīng)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命運。淇年看著他的親生哥哥,明明是和淇生一樣的臉,這些天來本該看慣了,現(xiàn)在卻又顯得那樣陌生。或說,他甚至不再是茶莊里那個愛笑的年輕人,微微蹙起的眉攢著太多無奈與惶恐。淇年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講述起自己住進鬼宅以來的種種…………聽完淇年的講述,周淇生夸張的嘆了口氣:“辛苦你了,要是我大概早就嚇?biāo)懒?。?/br>淇年看著眼前故作輕松的人,有些不忍道:“你還好吧?”“還好啦,起碼我還偷活了這么些年,該知足了!其實,要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一直都沒有活過也好,至少,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煩惱……”周淇生自嘲笑笑,神色復(fù)雜地看了眼淇生。淇年摸索到淇生的手,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