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口！一定是！”

    謝無咎坐回去, 擺擺手, 示意文書繼續(xù)記錄。

    孟濯纓問：“你兄長何時死亡？為何是你來報案？你嫂子芳娘又為何追你？”

    “昨天，我想買口脂, 哥哥不讓，我生氣了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婆家了。到了婆家, 我婆母又指桑罵槐的說我，沒能生個兒子。大人，我才成親不到半年，我生什么兒子？……”

    孟濯纓淡淡道：“孫小靈，我問，你來答。其余的，不必多言。”

    孫小靈剛要回嘴，看見孟濯纓清凌凌的眼睛，忍不住往后一縮，急忙點點頭。

    怪了，這小大人生的眉清目秀，怎么就莫名有點發(fā)憷呢？

    孟濯纓問：“你是昨日黃昏離開了芳園？”

    孫小靈道：“沒錯?！?/br>
    孟濯纓又問：“今天早上，也就是兩炷香之前，你回到芳園，發(fā)現(xiàn)你哥哥孫欣，已經(jīng)死了，是嗎？”

    孫小靈點點頭：“我哥哥是死在自己房里。他家床邊上，有一個金絲楠木的柜子。那柜子很重，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倒了，壓在哥哥身上。我覺得哥哥死的蹊蹺，問那女人怎么回事，她就說昨晚和我哥哥吵了幾句，是和果兒一起睡的，什么也不知道。早上一起來，已經(jīng)這樣了。這怎么可能呢？我要來報案，那女人死活不肯，一路追我。我在路上，額頭也磕破了，膝蓋也疼死了……”

    “芳娘不讓報案？”孟濯纓微微一頓，“她為何不讓報案？”

    孫小靈指著謝無咎，又發(fā)作起來：“我知道！因為我哥哥根本就是那女人，和她的姘頭害死的！大人，這個人，就是那女人的姘夫！”

    謝無咎：“以民告官，尤其是誣陷，是要打板子的?！?/br>
    孫小靈往后一跳，不敢再大呼小叫了，可還是嘀嘀咕咕的：“當(dāng)官了不起，當(dāng)官就能偷人了嗎？”

    芳娘站在廳中，臉色冷冷的，見孟謝二人帶著孫小靈出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兩位大人，要是問完了，我把小姑子帶回去療傷了。”

    孫小靈甩開她的手：“不用你假好心！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害死我哥哥，還裝什么好人？你那些爛事，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告訴你，就是我哥哥，也早就知道了，他早就想休了你了！”

    芳娘冷著臉：“你哥哥已經(jīng)走了，你要是覺得，這么抹黑我，你哥哥也光彩，隨你的便。你別忘記了，我是你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和他夫妻一體，你抹黑我，就是抹黑他！”

    論口舌，孫小靈哪是她的對手，張牙舞爪就要伸手打人，被唐秀皮笑rou不笑的攔住了。

    孟濯纓問道：“芳娘，你夫君突然暴斃，你心中就不存疑？為何不來報案，反而要草草下葬？”

    芳娘道：“我?guī)讜r不讓她來報案？即便她不來，我也要向兩位大人求助。我夫君，實在死的太突然了。”

    孫小靈口水四濺：“你胡說！你讓我來報案，為什么還要追我？你看看，我額頭都摔破了！好大一個口子！流了好多血，疼死我了?！?/br>
    芳娘頗不耐煩，看起來十分不愿意搭理她這個扶不上墻的爛泥小姑子：“我追你？是誰滿大街宣揚著，我和姘夫合伙，害死了你哥哥？你是瘋了嗎？我問你，是誰攛掇你，讓你來報案的？是不是你二房的好嬸子？”

    孫小靈突然卡?。骸澳阍趺床碌降?？”

    “啪！”

    芳娘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一耳光：“二房一直覬覦公爹留下來的芳園，一心想要謀奪家財，你居然真的蠢到聽她的挑撥！你今天能告我殺夫，明天他們就能污蔑果兒不是夫君的骨血！我們大房絕了后，這芳園會落到誰的手上！你可真是，蠢鈍如豬！”

    孫小靈臉色變了好幾回，看樣子也在思量芳娘的話，可依然是嘴硬不肯承認(rèn)自己錯了：“你胡說！那是我親二嬸，打小看著我長大的。那也是我親二叔！我爹不在了，和我最親的，就是我二叔了。我二叔二嬸，怎么會害我？你這個女人，就會挑撥離間……”

    芳娘懶得再理會她，轉(zhuǎn)向謝無咎道：“孟大人，謝大人，論親論疏，我夫君死了，我就是未亡人。是否比起她一個外嫁女，更有資格作為苦主上告？”

    謝無咎點點頭。這話說的不錯。

    芳園是孫欣父親留下來的，位于昭華坊最熱鬧的地段之一。樓下做飯莊，樓上是孫家人自己住著。

    幾人還沒上樓，就聽到一個尖利的女聲，連噓帶喘的唱哭：“哎喲，我的侄兒啊，嬸兒沒有兒，把你當(dāng)親兒養(yǎng)大了。你死的慘死的冤，死了也閉不上眼??！小娼婦哄了你的錢，小娼婦害了你的命哇！死都死了，還不許我侄兒入土為安?。　?/br>
    一個男子跟著她呼呼喝喝：“你們還不快把那破柜子弄起來？就讓我侄兒這么躺在地上？還有沒有人管了？”

    幾個伙計牢牢的擋住正門：“娘子交代過了，她回來之前，誰都不許動！”

    男子氣喘呼呼：“你們，你們就聽那小娼婦的，就敢不聽我的？反了你們了！”

    芳娘忍無可忍：“你算哪根蔥……”

    謝無咎分開眾人，擺出十分官威，目光沉沉的落在這對中年男女身上，似乎有千鈞之力，壓的這兩人透不過氣來：“是誰要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

    這兩人一見謝無咎，就抱成一團，急忙往后躲了躲。孫王氏伸出個腦袋：“誰，誰要破壞現(xiàn)場？沒人，沒人。對，大人，您來了就好了，快把這小娼婦抓起來！”

    謝無咎淡淡道：“是你讓我抓？”

    孫王氏一臉義憤：“是啊，大人，小娼婦謀殺親夫啊，您還不抓？”

    謝無咎草草看了一眼屋內(nèi)，打算先解決這聒噪的婦人：“抓自然可以?？商热糇詈蟛槌?，芳娘并未殺夫，你就是誣告，也要吃板子蹲大牢的?！?/br>
    孫王氏唬了一跳，畏畏縮縮的往孫大興身后躲，等謝無咎進屋了，突然小聲嘀咕：“這個官大人這么維護這個小娼婦，該不會就是她的相好的吧？那可就糟了……”

    謝無咎：…… ……他總算是知道，孫欣這個meimei，到底是像誰了。

    長舌多言，胡攪蠻纏，簡直和孫王氏一模一樣。

    孫欣還躺在地上，謝無咎和孟濯纓進屋一看，就知道，為什么芳娘會認(rèn)為，只是個意外了。

    檀木柜子雖然不大，但都是上好的實木，足足有一百多斤。孫欣被壓在下面，地上有一灘血，初步看來，應(yīng)該是重壓之下，腹腔出血導(dǎo)致。

    而孫欣自幼有小兒麻痹，左手和右腳不靈便，外號半癱子。另外的一只手一條腿雖然是好的，但孫欣瘦小，根本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