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不冷不淡地道，“火器最主要還是用在海上，等水師那邊也建功了再封賞不遲?！?/br>
    有人不忿，有人惶然，還有人幸災樂禍。

    只有賀卿和顧錚自己知道，對視間的火花四濺，到底意味著什么。

    解決了這個小插曲之后，朝廷的視線又都放到了南方。

    十月初一，大楚第二次海貿(mào)航行，正式啟程。

    從江南路出海，往南走上一日的功夫，有一座海島。大海上一片茫茫，方向難辨，如果沒有海圖指引，沒有關(guān)鍵的工具，那么只會迷失在大海上，想要準確地找到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座小島，幾乎不可能。

    所以雖然這里距離大楚很近，但實際上卻足夠隱蔽。

    那些大楚水師遍尋不見的海盜，就藏身于這里。

    在朝廷開海之前，江南一帶活躍的海盜，成分非常復雜。雖然在朝廷的宣傳口徑之中，一向都認為海盜乃是隔壁島國的民眾，到上國來肆虐，號稱倭寇。但實際上，海盜的中堅力量，其實都是大楚人。

    他們有的是犯了罪不得不遠揚海上的盜寇，有的是日子過不下去了，索性駕船出海謀條出路的海邊漁民，還有的是沿海一帶大家族為了自身利益扶持起來的傀儡，另外還有一部分南方海島上的原住民，但實際上也是歷朝歷代外逃漁民們留下的后代。這些海盜，都與陸地上的大戶甚至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至于承受了一切罪名的倭寇，海盜里當然也沒有，但是力量薄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他們大部分，是作為打手跟在大海盜們身邊，希望能混口飯吃。

    畢竟跟能夠拿出很多資源來進行建設(shè)和發(fā)展的大楚人比起來，他們什么都沒有，是國內(nèi)日子過不下去了，才會出來。

    但是大楚開海之后，大部分海盜都在背后勢力的授意下接受招安，搖身一變成了合法的海商，只剩下沒有門路的幾支海盜，日子也過得躲躲藏藏，大不如前。

    而這座海島，就是他們的臨時藏身之處。

    這一日他們接到消息，大楚的船只已經(jīng)出海，又要運送大量貨物，前往南洋進行貿(mào)易。

    如果是平時，他們雖然是海島，但也不敢打有水師護航的船隊的主意。但這回跟上次不同，海貿(mào)的隊伍被分成了三支，還有兩支會分別從泉州和廣州出海。這樣一來，原本數(shù)量就不多的水師船隊，也就被迫分散了。

    因為從廣州出海的，還有一支朝廷派遣的使團，其中有宗室，有朝中大臣，安全等級自然更高，所以那邊分到了更多的水師船隊，留在江南本地的，只有不到十艘船。

    而且按照他們收到的消息，就算是這十艘船，其實戰(zhàn)斗力也并沒有多少。

    因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這一年之內(nèi)剛剛招收進來的新兵，還從來沒有在海上航行過。能不能習慣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在海上戰(zhàn)斗了。真正已經(jīng)出航過一次的“老兵”，只有兩艘船。

    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朝廷出昏招，竟然允許港口自行制定優(yōu)惠政策，所以大部分商隊都被其他地方的優(yōu)惠政策給吸引了過去，從江南出海的，只有當?shù)馗鞔蠹易褰M織的商隊。

    而這些消息，就是他們送出來的。他們在信中暗示，到時候會幫助海盜們牽制住水師的船隊，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

    到時候重創(chuàng)了水師船隊，這些海盜便可以一句揚名。更重要的是，跟在大商隊后面那些沒有關(guān)系的小船，就是送給海盜們的戰(zhàn)利品，可以肆意劫掠。有了這些做為本錢，海盜們也可以洗白自己，變成合法商隊，到了海外換成錢，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誰都抓不到他們。

    相較于現(xiàn)在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海盜們自然更愿意冒一次險。

    躲藏在這里的是幾支海盜，勢力最大的幾支海盜牽頭，大家擺了把子，排了座次，看起來也像是那么回事了。

    幾位大頭領(lǐng)商量過后，認為這趟生意做得，因此便立刻點檢人馬，吃飽喝足之后開船出海，準備悄悄墜上船隊，伺機而行。

    水師船隊這邊，如那封書信里所說的那樣，雖然已經(jīng)在水上訓練了小半年的時間，但真正的出海，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很多新兵都不可避免出現(xiàn)了各種癥狀，幾乎沒有戰(zhàn)斗力。

    所以出海的將領(lǐng)不得不將這些新兵集中到幾艘船上，讓他們跟商隊待在一起，自己則帶著剩下的船只，來回巡邏。

    只是原本的隊伍被打亂了，新的安排還沒有磨合過，不免顯得到處都是漏洞。落在尾隨的海盜眼中，自然是不容錯過的好機會。

    仗著對航道的了解，他們選了個適宜伏擊的地方。這里礁石遍布，不知道正確航道，船只開進去，吃水的部分撞上礁石，便只有一個下場。而航道狹窄，只能容一艘船只單獨經(jīng)過，他們堵在出口處，自然就能將這些船只一網(wǎng)打盡。

    送消息的人希望他們對付水師，然后把跟在后面的零散商船帶走，自己好坐收漁利。但是海盜怎么可能如他們的意？這可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既然有機會一網(wǎng)打盡，他們自然一條船都不會留下！

    有了這支船隊，天上地下，何處去不得？

    幾位當家一想到幾十艘船都將會是自己的，不由心頭火熱，還沒開始打，已經(jīng)琢磨著到時候要怎么分配了。

    遠遠地，第一艘船出現(xiàn)了。這是水師的船，戰(zhàn)斗力不容小覷，所以海盜們立刻收束起思緒，嚴陣以待。雖然他們一共也只有十來條船，而且大部分都破破爛爛，連商隊的船都比不上，但是守在出口處，竟也生出了一股強大的震懾力。

    “報告，前面有船隊攔在航道出口處！”站在桅桿上負責瞭望的士兵，立刻將情況匯報了上去。

    將領(lǐng)走到船頭，拿出望遠鏡看了片刻，先是微微皺眉，但很快，一股戰(zhàn)栗般的興奮從他的心底涌了起來，這位還算年輕，如今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將，收好望遠鏡，抬起手臂，厲聲喝道，“敵襲！備戰(zhàn)——！”

    他們是水師！是大楚朝廷耗費不知多少錢糧培養(yǎng)出來的精銳部隊！他們的職責是維護海上的安寧和平，驅(qū)逐海盜和一切敵人，而不是為商船護航！

    雖然到目前為止，因為朝中顧相的威懾政策，他們還從未跟海盜有過正面遭遇，未能在戰(zhàn)場上證明自己，但是他卻一刻都不曾忘記過自己的使命。

    而這一切，將在今天改變！他們會在對海盜的戰(zhàn)斗之中，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