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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坤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5

分卷閱讀505

    門外,已四更殘夜。

    5)門外

    經(jīng)歷過殺伐的皇宮禁內(nèi),宮墻四面皆是兵甲。

    越是凜冬,越見肅殺。

    宮人們都少了許多,平素不出門,若是出門,也不敢抬了眼四下地望,是以道中無人,連往日總鬧騰著的坤寧宮,也如一座困著死人的囚籠。

    在天還未亮開的時候,謝危駐足在宮門外,看了許久。

    昨夜的朱砂還未從他指掌間擦拭干凈。

    他垂眸看了一眼,抬了步,緩緩走入宮門。

    兩旁的小太監(jiān)見著他,無不露出幾分驚色,向著他跪地伏首。

    謝危卻只輕輕一擺手。

    他們將要出口的請安,于是都?xì)w于無聲,連頭都不敢多抬一下,直到謝危走過去了,也未敢立刻起身。

    舊日奢華的宮殿,一應(yīng)擺設(shè)雖未改變,可少了人氣兒,添上了一種世事變幻所鍍上的冷清。

    景致的窗格里鑲嵌著雪白的窗紙。

    他走到了緊閉的宮門外,又立了半晌,方才抬手,也不知是要叩門,還是就要這般推開。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里面隱隱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是兩名女子。

    或恐是一開始就有,只是他剛才站到這門外時,心思不在,所以并未注意。

    “娘娘……”

    “謝居安不過是披著圣人皮囊的魔鬼,蕭姝死了,周寅之死了,沈d也死了,我能怎么辦呢?人在屋檐下,總要虛與委蛇。想想,委身燕臨也沒什么不好,說不準(zhǔn)我還能當(dāng)新朝的皇后呢?!?/br>
    ……

    她的聲音,沒了昨夜的慌亂與忐忑。

    只有一種寂冷的平靜。

    以至于聽了也讓人生寒。

    謝危還未碰著門扉的手掌,凝滯了許久,終于一點一點,慢慢地收緊,重新垂落下去。

    然而清晨那一股原本已壓下去的戾氣,卻洶涌地翻上來。

    他搭了一下眼簾,再抬起已無任何任何異樣,轉(zhuǎn)身便從殿門外離去。等到他身影完全出了宮門,身后那些宮人才敢從地上起身。

    緊閉的殿門,未曾打開。

    深宮里是兩名女子的絮語。

    那位把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卻竟是個女兒身的尤會長,輕輕地一嘆,只道:“萬事有因,若我料得不錯,謝危此人也很可憐的……”

    6)匕首

    回了西暖閣,謝危讓人將那些五石散都扔出去,然后才想起指上的朱砂,便拿了一旁的巾帕一點一點擦拭。

    一名小太監(jiān)進(jìn)來說:“昨夜那人已經(jīng)處置了。”

    謝危靜得片刻,道:“去給我找把刀?!?/br>
    小太監(jiān)頓時一愣。

    只是也不敢多問,低頭道一聲“是”,便去內(nèi)務(wù)府開了庫尋,只是也不知謝危究竟要怎樣的刀,只好不同式樣形制的刀都拿了一柄好的,甚至混進(jìn)去兩柄匕首,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呈到他面前。

    謝危的目光一一劃了過去。

    末了,手指停落在一柄匕首上。

    那真是一柄好看的匕首。

    銀鞘上鑲嵌著一枚又一枚圓潤的寶石,倒像是一件玩物。

    然后拔開,刀刃上寒光四溢。

    拇指指腹只輕輕碰了一下,便見了血,竟十分鋒銳。

    于是合上,將其擲回漆盤。

    他道:“這匕首,給皇后娘娘,送去?!?/br>
    小太監(jiān)上前來,等得片刻,卻未等到他說別的,便醒悟過來,立時將那漆盤連著匕首端了下去,送至坤寧宮。

    7)逼殺

    過去了一天,兩天……

    又過去了一月,兩月……

    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

    燕臨又有幾次于深夜進(jìn)出坤寧宮,宮中的非議,終于傳到了朝野。

    誰能容忍前朝的皇后如此水性楊花?

    諫書雪片似的飛來,許多人要她為沈d殉葬,以全天下夫妻同生共死之義。同時舊朝勢力翻涌,借著沈d遺詔,要將姜雪寧選的那名宗室子借至京城來,立為儲君。

    殘冬將盡時,謝危已戒了五石散,卻仍不愿出門,只立在蒙著黑布的窗前,問呂顯:“那孩子幾歲?”

    呂顯說:“七八歲。”

    謝危便說:“年紀(jì)還小?!?/br>
    費盡心力造反,皇族殺了,蕭氏屠了,誰不覺得,將來謝?;蛘哐嗯R,總有一人要登基為帝呢?

    呂顯希望是謝危。

    若是燕臨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但聽著謝危此刻的口吻,他心里竟萌生了幾分警兆,忽然問:“你難道想立這孩子為儲君?”

    謝危沒有回答。

    對舊黨要扶宗室子來京城,也未有任何舉動。

    只是還沒等得冬盡春來,外頭就傳了消息:那年幼的孩子慘死在了半道上,是燕臨命人動的手。

    他把燕臨叫來問話。

    燕臨卻如同被激怒了一般,冷冷地道:“千百人都?xì)⒘?,一個孩子有什么了不起?這天下是你我打下來的,難道要扶立一個字都寫不來幾個的小孩兒當(dāng)皇帝?!”

    謝危靜靜看他:“你想當(dāng)皇帝?”

    燕臨道:“我為什么不能想?讓那小孩兒當(dāng)皇帝,她豈非要當(dāng)太后?她怎么能當(dāng)太后!她該是我的皇后!”

    “啪!”

    謝??粗@混賬樣,終于沒忍住,給了他一巴掌。

    他被他打得偏過頭去。

    這一時,幾月前的縫隙便忽然成了裂痕,使得他把原本浮在表面的平靜撕碎,沖他道:“你從來看不慣她,甚至縱容那些朝臣進(jìn)諫,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我喜歡她!誰若要害她,叫她殉葬,我便一個個都?xì)⒘耍】此麄冞€敢進(jìn)言半個字!”

    謝危沉了一張臉:“誰要害她,誰讓她殉葬,你便要殺誰,是不是?”

    他突然喚來了刀琴劍書。

    尚未近得燕臨的身,便動起手來。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到底是燕臨被狠狠地摁在了地上,已經(jīng)聽出他話中所蘊藏的疾風(fēng)驟雨,一時目眥欲裂:“你想要干什么?!”

    謝危撿起那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只道:“那我便殺給你看?!?/br>
    言罷出門傳令:“命禁軍圍了坤寧。”

    然后命人勒了燕臨的嘴,將人捆縛,一路推至坤寧宮外。

    禁軍甲胄沉重,行走時整肅有聲,才一將整座宮殿圍住,里面所剩無幾的宮女太監(jiān)都驚慌失措地亂叫逃竄。

    禁軍手起刀落,都?xì)⒘藗€干凈。

    燕臨紅了眼眶,竭力地掙扎,幾乎哀求地望著他。

    然而謝危只是巋然地立在宮門外,持劍在手,雪白的道袍素不染塵,平添一種凜冽的冷酷,向里面道:“皇后娘娘,人都死了,可以出來了。”

    里面仿佛有說話的聲音。

    又安靜下來。

    過得許久,這聽得里面忽然一聲喊:“謝大人!”

    謝危不言。

    她的聲音卻又平靜下去,像是這鋪了滿地的白雪,壓得緊了,也冷了,有一種沁人的味道:“您殺皇族,誅蕭氏,滅天教,是手握權(quán)柄、也手握我性命之人,按理說,我沒有資格與您講條件。